李玄微内腑受创,昏迷不醒,但气息尚存;
阿措姆用密密麻麻的细小黑虫堵住了断臂的伤口,诡异的止住了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依旧带着南疆巫师的狠厉与麻木;
百药仙正将最后几颗保命药丸塞入哑头陀口中,这位西域苦修者为了护住众人心神,几乎燃尽了自身精元,此刻气若游丝,周身黯淡的佛光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墨姓老者则是神魂受创,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身体不时抽搐。
算上外围接应、并未深入核心区域而侥幸逃过一劫的少量士卒,此行数十人的队伍,如今还能喘气的,不足十人,且人人带伤,近乎全灭。
代价太大了。
陈九的心沉甸甸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痛,但更痛的是那份沉重的责任与牺牲。他默默运转起几乎干涸的内息,调动着丹田内世界之种残存的微弱生机,混合着镇世鼎反馈来的一丝厚重力量,缓缓渡入伤势最重的李玄微和哑头陀体内。
此刻的他,同样虚弱不堪,镇世鼎在最后关头爆发,几乎抽空了他的一切,源心之钥也光芒黯淡,陷入了沉寂,但他不能倒下。
青黑色的微光与充满生机的绿意交织,缓慢地滋养着伤者破损的经脉和内腑。效果远不如巅峰时期,但至少吊住了他们的性命。
阿措姆盘坐在一旁,默默催动着残存的蛊虫,吞噬着周围空气中弥漫的、从地底带出的细微污秽之气,避免其侵蚀伤员。
百药仙则熟练地清理着众人皮开肉绽的外伤,撒上特效金疮药,动作依旧带着某种痴迷的研究态度,仿佛在对待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
时间在沉默的疗伤中流逝。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
直到确认李玄微和哑头陀的性命暂时无碍,陈九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踉跄着走到一旁,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坐下。
他摊开手掌,那枚失去光泽的源心之钥静静躺在掌心,冰凉沉寂。另一只手中,是影先生留下的那块焦黑金属片,结构精密,触手冰凉,绝非此世凡物。
他的脑海中,依旧翻腾着地底最后的景象——永兴公主虚影的消散,那石破天惊的故”二字,以及随之而来的、关于世界真相的残酷揭露。
仙非仙,乃窃取力量、躲避“虚空掠食者”的逃亡者?
远古神州为人间挡劫而崩碎?
两个世界体系的碰撞?生存还是同化?
每一个信息都足以颠覆他过往的认知,也让肩头的担子沉重了千倍万倍。
原来,他所在的这个仙侠世界,竟隐藏着如此黑暗恐怖的宇宙图景。
而与他来自同一个故乡的永兴公主,早已窥见了这一切,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回家……或者守护……”
陈九喃喃自语,目光望向姑苏的方向,眼神却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更遥远、更未知的所在。
力量,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力量。不是简单的修为境界,而是足以洞悉法则、对抗那来自世界之外的恐怖、守护脚下这片土地乃至追寻归途的真正力量!
镇世鼎在他丹田内发出微不可察的嗡鸣,似乎感应到他沸腾的意志,传递出一丝虽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共鸣。
天色渐亮,晨光驱散了些许夜间的寒意,却也照亮了众人更加狼狈凄惨的模样。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临江地底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仙门、洛京乃至其他势力恐怕很快就会察觉,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陈九挣扎着起身,开始安排撤离。
他让伤势稍轻的士卒砍伐树木,制作简易担架,抬上昏迷的李玄微和墨姓老者。
哑头陀在百药仙的搀扶下,勉强能够行走。
阿措姆虽然断臂,但南疆巫民体质异于常人,又用蛊虫封闭了伤口,反而行动无碍,主动承担起了在队伍前方侦查预警的职责。
一行人如同残兵败将,沉默而又警惕地向着姑苏方向艰难行进。来时满怀决死之志,归时却带着更深的震撼与沉重的秘密。
路途漫长而煎熬。
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地底所见的那份大恐怖,尤其是那跨界而来的巨手,其威压足以成为终生梦魇。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艰难的脚步声回荡在荒芜的原野上。
陈九走在队伍中间,一边调息恢复,一边警惕四周,脑海中却在不断消化、整合着永兴公主留下的信息。
“影先生……”他摩挲着那块焦黑的金属片,
“你究竟是谁?来自何方?与永兴公主的又有何关联?”
他感觉,这个神秘的机关师,或许也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一环。
一行人艰难的向着姑苏而去,陈九众人没发现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一道神秘身影出现在他站立的地方凝视许久,
这一切都发生在无声无息之间,如果陈九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