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厅里的哄笑就像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了开来。
墨轩叉着腰，月白色锦袍的衣角还沾着方才抢试卷时蹭的墨点，此刻却笑得前仰后合，连腰间的羊脂玉牌都跟着晃：
“哈哈哈！小子，你怕不是睡糊涂了？三道大题，每道题的答案都跟《丹道基础》对着干，你不错谁错？”
柳涛捂着肚子，青色短褂的领口都笑开了，手指着试卷上“温泉水浸凝露草”的字迹，眼泪都快出来：
“还问我们确定吗？就你这答案，别说一品考核，就算是给学徒当反面教材都嫌误人！凝露草用晨露泡三个时辰，这是炼丹学徒都知道的规矩，你倒好，非要扯什么温泉水，怕不是把你家洗澡的水当宝贝了？”
“就是！”一个穿铜色纹路炼丹服的年轻弟子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啃剩的麦饼，嚼得咯吱响：
“淬体丹火纹？我炼了三年淬体丹，丹火骤升只会炸炉，溅得满炉灰！你倒好，还说药效提升三成，怕不是梦里炼过丹？”
考生区里也响起窃窃私语，之前紧张答题的蓝袍少年探着脖子，小声跟邻座说：
“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岳大师都没说过什么火纹，他倒敢瞎编。”
邻座的锦袍考生点头：
“我看他就是想博眼球，现在答错题还嘴硬，等会儿被护卫架出去，有他好受的。”
而人群中，岳大师的脸色早已沉得像锅底。
手里的试卷被他攥得发皱，指尖泛白。
他看着叶辰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胸腔里的怒火像烧滚的丹炉，几乎要溢出来：
“够了！”
威严的怒吼压过所有喧闹，考核厅瞬间安静下来。
岳大师快步靠近叶辰，锦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
“老夫看你说自己是隐世高人的徒弟，又敢夸口考四品，才破例让你进考场！如今第一轮笔试，三道大题全错，连一品的门槛都摸不到，你还想狡辩什么？”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又激起千层浪。
“岳大师说得对！这小子就是故意来捣乱的！”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三品炼丹师往前站了半步，手里的瓷瓶重重磕在桌角：
“丹阁考核何等庄重，哪容得他这般胡来？赶紧押下去，禁足三年，让他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
“押下去！押下去！”附和声此起彼伏，连之前观望的几个考生都跟着点头。
一个个看向叶辰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他们见过狂的，却没见过狂得没边还如此嘴硬的。
叶辰却仿佛没听见这些声讨，只是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那里还沾着贫民窟的泥土。
他眉头微凝，脑海里飞速闪过那三道题的答案：凝露草用温泉水去寒根，淬体丹火脉控得好能凝火纹，火焰花金纹到三分之二才是药力最透的时候……
这些都是他自己练手时验证过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错的？
叶辰忽然抬眼，看向岳大师紧绷的脸，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或许，不是他错了，是这些人对丹道的认知，还停留在《丹道基础》那本入门书里！
“哼，要不是看你基础题全对，老夫真想治你个扰乱秩序的罪！”
这时，岳大师的声音再次传来，虽然缓了些，却依旧带着训斥的意味。
他指着叶辰的胸口，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年轻人，还有要懂得谦逊一点，不要以为懂点丹道基础，就以为自己很行了，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别等闹出了笑话，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看在你小子能将基础题全部答对的份上，这次老夫放过你，只给你个教训，希望你能记住这个道理。”
说着，岳大师转头看向厅侧站岗的护卫，声音陡然转厉：
“来人！把这小子轰出考场，拉黑三年！三年内，不许他再进入丹阁考核！”
“是！”两名穿黑色劲装的护卫应声上前，腰间的长刀泛着冷光。
两护卫一左一右站在叶辰身边，语气算不上客气：
“小子，识相点自己走，别等我们动手架你出去。”
叶辰嘴角勾了勾，没争辩，只是轻轻点头：
“行，我走。”
他转身，粗布短打的衣摆在身后扫过地面，带起一点灰尘。
护卫紧跟在他身后，像盯着猎物的狼，生怕他突然停下闹事。
考核厅里的目光都黏在他背上，有嘲讽，有鄙夷，还有墨轩那毫不掩饰的得意。
“看，再狂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灰溜溜地走？”
可在全场鄙视的目光下，叶辰走到雕花木门前，手刚搭上门帘时，他却突然停住了。
只见叶辰侧过身，半边脸映在廊外的天光里，眼神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看向高台上还攥着试卷的岳大师：
“你就是岳大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