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铁器与金属碰撞的声音沉闷而清晰,惊得院角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跳开。万恭年愣了愣,以为是挖到了石头,习惯性地弯腰用铁锹铲开周围的浮土。可随着松散的黄土被拨开,一抹暗绿色的铜锈在阳光下渐渐显露出来,不是常见的鹅卵石,倒像是某种器物的边缘。
他心里一动,索性丢下铁锹,蹲下身用手细细刨挖。指尖触到的是冰凉坚硬的金属,带着岁月侵蚀的粗糙质感。挖开半尺见方的土块后,一件巴掌大的铜器终于露出全貌——那是个造型古朴的爵杯,三足鼎立,杯口呈流线型的爵柱微微弯曲,器身上还刻着细密的云雷纹,只是常年埋在地下,铜锈已经爬满了纹饰的缝隙。
万恭年捧着爵杯的手微微发颤。他自小听族里老人讲过,佛山是万家世代守护的祖地,藏着万氏先祖——杞国王室后裔的秘密。前两次发掘分别是在清末和上世纪八十年代,都出土过带有“杞”字铭文的青铜器和玉器,如今还供奉在万家祠堂的博古堂里。难不成,自己挖个地窖,竟撞上了第三次宝贝?
他不敢耽搁,用衣襟裹好爵杯,快步往寨中心的祠堂跑去。此时的万家祠堂正飘着袅袅香火,族老万松涛正带着几个族人擦拭博古堂的展柜。博古堂不大,四壁的木架上摆满了前两次发掘的文物:有刻着狩猎图案的青铜鼎,有温润通透的白玉璧,还有字迹模糊的甲骨片,每一件都用红绸垫着,旁附木牌标注着出土时间和用途。
“松涛叔!您快看看这个!”万恭年一头扎进博古堂,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万松涛放下手中的软布,见他神色慌张,又瞥见衣襟里露出的铜器一角,眼神顿时凝重起来。待看清那只爵杯上的纹饰和底部模糊的“杞伯作器”铭文时,老人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接过爵杯的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恭年,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就我家后院挖地窖时挖出来的!才挖了膝盖深就撞上了!”万恭年喘着气,把发现爵杯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族人们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说这是先祖显灵,也有人担心是不是触动了祖地的地气。万松涛沉默半晌,突然一拍大腿:“赶紧召集全族!这不是普通的物件,怕是第三次发掘的苗头到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万家寨。不到一个时辰,祠堂前的晒谷场上就聚满了族人。男人们扛着锄头铁锹,女人们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连隔壁村的老支书都闻讯赶了来。万松涛站在台阶上,举起那只铜爵杯,声音洪亮地说:“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恭年挖地窖得此杞国爵杯,这是先祖留给我们的信号!佛山第三次发掘,现在开始!”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按照族里的规矩,发掘由万松涛统一指挥,万恭年作为发现者,负责标记方位和清理浮土。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族人跟着万恭年回到后院,以那个地窖为中心,向四周扩展挖掘范围。铁锹入土的声音此起彼伏,黄土被一筐筐运走,坑洞越挖越大,越挖越深。
挖到一人多深时,有人的铁锹又撞上了硬物。这次不是单件的铜器,而是一块平整的青石板。众人合力撬开石板,一条狭窄的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通道两侧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模糊的彩绘,画着古人耕作、祭祀的场景。万恭年举着矿灯走在最前面,通道尽头是个约莫十平米的石室,地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十个木箱,箱身上印着早已褪色的“杞”字封条。
“打开看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万松涛示意众人小心,亲手解开最上面一个木箱的封条。当木箱盖子被掀开的瞬间,满室的珠光宝气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箱子里铺着暗红色的丝绒,上面摆满了各式珍宝:有拳头大的夜明珠,在矿灯下发着柔和的光晕;有镂空雕刻的金香囊,纹饰精细得能看清里面的香丸;还有成套的青铜礼器,鼎、簋、尊、卣一应俱全,器身上的铭文清晰可辨,比博古堂里的藏品还要完整。
接下来的三天,族人陆续打开了所有木箱,出土的文物足足装了三十多辆板车。除了金银铜器和玉器,还有大量的竹简和丝织品。竹简上记载着杞国的农事、礼制和王室谱系,丝织品虽然有些腐朽,但依然能看出精美的刺绣图案。最令人惊叹的是一尊青铜方鼎,鼎腹上刻着长达两百多字的铭文,详细记录了杞国与周边诸侯国的会盟经过,考古专家后来称其“填补了春秋时期杞国历史的空白”。
可兴奋劲儿过后,新的难题来了——博古堂早已摆满了前两次的文物,别说三十多车新宝贝,就是十几件都塞不下。族人们围着堆在祠堂院里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