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王默推开卧室门，一股熟悉的食物香气飘来。她微微一愣，循着香味走向客厅。
王子澄还没走。
这似乎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们舅侄两个同时第一次都在家里。
之前在朝夕市，王子澄总是早出晚归。他出门时，王默没醒；他回来时，王默已经睡了。两人几乎碰不到一面，即使碰到也是简单打个招呼，各干的事。
后来她搬来了精英市，王子澄依然在朝夕市，两人就更见不到了。王子澄从不干涉，也从不过问，她做任何事。
王默下楼时，王子澄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报表数据。
他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严肃。
听见王默下楼的脚步声，他抬起头，迅速合上电脑站起身。
“醒了？”他的语气带着不自然地小心翼翼。他们舅侄太久没相处，王子澄担心自己会做得不好。
他无意识捏紧衣角，“早餐准备好了，趁热吃。”
能冷静处理公司千亿项目的大老板，此刻紧张得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王默点头答“好”。
她也有些不适应。长时间没相处的陌生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王默跟着王子澄走进餐厅，惊讶地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金黄酥脆的煎蛋，烤得恰到好处的吐司，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几碟精致小菜......
中西餐点都有。
王默诧异：“这么多？”
王子澄笑了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做了点。没事吃不完，舅舅吃，像你小时候一样。”
王默的爸爸陈词有一手好厨艺。爸爸还在的时候，舅舅经常串门来蹭饭。
那时候，王默非常不喜欢吃胡萝卜，而陈词为了营养搭配，规定她一周必须吃一次胡萝卜。
王默记得，那时自己经常趁爸爸和妈妈不注意把胡萝卜放进来蹭饭的舅舅碗里。
特别有一次，到了煮胡萝卜的日子，舅舅没来。她哭着给舅舅打电话。后来，每次爸爸煮胡萝卜，舅舅永远在场。
回忆让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温和不少。
大概也回忆起了那段过去，王子澄笑着将王默面前的椅子拉开：“坐吧，不吃胡萝卜小默默。”
王默顺从地坐下。
王默问：“舅舅不吃？”
“吃的。”
王子澄在王默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先给王默舀了一碗白粥，又给自己舀了一碗。
王默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米粒软糯，带着淡淡的米香，火候掌握得完美。
味道......也很熟悉。
是她在王家每天早上能喝到的，煮粥是特意放入了鸡蛋水煮，粥比正常的白粥味道更浓郁。
是妈妈的做法。
妈妈是个厨房小白，偶尔兴致来了，会让爸爸教她做饭。妈妈学了一点，有次趁爸爸试图下厨给爸爸一个惊喜，惊喜没给成，给了个厨房险些烧掉的惊吓。
从那以后，爸爸就不准妈妈进厨房了。
后来，妈妈哄了好久，才得到爸爸的退步，将每天早上的煮粥的任务交给妈妈。
很多时候，妈妈都会忘记早上要煮粥。爸爸因此好几次没吃上早餐。
爸爸对此没有怨言。
但是妈妈却十分内疚，于是她学会了每晚预约煮。爸爸喜欢喝粥，妈妈喜欢水煮蛋，为了方便，妈妈总是会把水煮蛋一起放进粥里煮。
这是妈妈的独门绝技。
王默愣了一下，又咬了一口煎蛋，外酥里嫩，盐度也刚刚好。
原来，她之前在王家的早餐都是舅舅做的。王默会心一笑，像是发现了糖的小孩，甜蜜蜜的。
妈妈出事后，她被舅舅接回王家。
自回去后，她的早餐每次都有一碗和水煮蛋一起煮的白粥和一个煎蛋。
原来那些水煮蛋是被舅舅吃了。
王默遗传了陈词的口味。爸爸去世后，一直是她承接了妈妈的粥。
而妈妈离开后，舅舅承接了妈妈的水煮蛋。
王默的手微微颤抖，勺子轻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埋着头，眼眶湿润。
她很久没哭了。
只是这次有点忍不住。
王子澄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应，略显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镜：“不合胃口吗？我记得你之前喜欢，口味变.......”
“没有，”王默声音哽咽，“很喜欢。谢谢，也谢谢之前的所有。”
王子澄愣了一下，立刻明白王默猜到了之前的早餐也是他做的。
他含笑点头：“喜欢就行。你妈妈以前总是说，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她......她应该也希望你能每天好好吃早饭。”
“您为什么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