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府邸。
往日尚有几分喧嚣活力的宅院,如今却似被一层无形阴霾笼罩,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廊庑间行走的仆役步履匆匆,低头噤声。
练武场上子弟们的呼喝也显得...
夜深如墨,云溪城外的风卷着沙尘掠过焦土,吹动枯荣树残存的枝桠。那株曾擎天拔地、碧光流转的神树如今只剩主干尚存,表面布满裂痕,像是被岁月与战火啃噬过的骨骼。可就在它根部,那一朵纯白小花依旧静静绽放,花瓣透明如琉璃,内里文字流转不息,仿佛将整部《家宪法典》刻进了天地法则之中。
族谱自动翻页的声音在宗祠内轻轻响起,如同呼吸一般绵长。许七躺在灵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胸口缠着浸血的绷带??那一日他亲手挖出护体灵纹与心脏献祭之时,魂魄几近溃散。幸得青崖真人以“续命九针”封住三魂七魄,又借镇岳阵余力温养神识,才勉强保住一线生机。
他睁眼时,已是第七日黄昏。
窗外,夕阳熔金,映照满城灯火。龙鳞书院方向传来孩童诵读声:“信念高于血脉,牺牲成就永恒。”这句由许川亲口说出的话,如今已被编入启蒙教材,成为每个许家族童入学第一课必背之言。
许七缓缓坐起,望着墙上悬挂的《万灵盟誓图》,画中九座高台环绕祭坛,中央一人白衣飘然步入深渊,背影孤绝而坚定。
“他还活着。”许七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却笃定。
守在一旁的梅云一怔:“你说什么?”
“许川没死。”他抬起手,指尖轻触眉心祖印,“我能感觉到……他的意志还在祖脉里流动,像一条看不见的河。他不是消失了,他是把自己化作了规则的一部分。”
梅云沉默片刻,低声道:“可族谱上写着‘魂归祖脉’,这是追封死者的用语。”
“所以呢?”许七冷笑,“你以为圣人是怎么来的?不就是活人走到了尽头,然后回头把路铺给后来者?他没死,他在等我们继续往前走。”
话音未落,屋外骤然传来钟鸣九响!
那是只有重大变故才会敲响的**九渊警钟**!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起身冲出宗祠。只见南面天空乌云翻滚,竟隐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空洞,其中电光闪烁,非金非紫,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宛如腐烂的眼球正从天穹睁开。
“虚渊之心……又出现了?”梅云失声。
不,不对。
这一次的气息完全不同。没有压迫感,也没有吞噬之力,反而透着一丝……虚弱?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光芒自枯荣树顶冲天而起,直射那漩涡中心。光芒中隐约有符文浮现,竟是《承负碑》上的古老誓词,一字一句如链锁般缠绕而去,将那裂缝缓缓闭合。
“是他。”许七喃喃,“他在用最后的力量稳住通道。”
“可为什么?”梅云不解,“如果他已经进入审判中枢,按理说应该彻底隔绝外界才对。”
“除非……”许七眼神骤亮,“他还没完成封印!中枢仍在运行,只是被暂时压制。而他正在里面战斗??或者谈判。”
“和谁谈?和天道?”
“和‘它’。”许七望向虚空,“那个自称秩序维护者的存在。也许它也不是铁板一块。许川在争取时间,让我们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接他回来。”许七转身大步走向地宫,“传令下去:启动‘逆源回溯’仪式。我要重新点燃逆源坛,召唤守寂长公主残魂,借助她的记忆,找到通往虚渊之心的第二条路!”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地底深处,一片无光之境。
这里是**虚渊之心**,是所有轮回清洗的起点,也是终结之地。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时间不成线性流动,唯有亿万亡魂的记忆碎片如星尘般漂浮其间,诉说着一次次文明崛起又被抹去的悲歌。
许川立于此间,浑身浴血,衣袍破碎,但脊梁挺直如剑。
在他面前,是一座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王座,其上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既像人形,又似由万千符文拼接而成的意识集合体。它的声音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
> “你已违律。开门者不得生还。”
许川抹去嘴角鲜血,冷笑:“你们设下规则,却不准别人改写?那我还真是抱歉了??我许家从不认命。”
> “你可知历代挑战者结局?皆成养料,滋养系统更进一步。”
“我知道。”他抬头,眼中燃烧着不属于凡人的光,“所以我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张开双臂,掌心那枚由千万意志凝聚的符印发光,顿时,整个虚渊震动起来。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开始共鸣,尤其是属于许家三百七十二先祖的部分,纷纷脱离原位,围绕符印旋转,形成一道螺旋光环。
> “这是……情感?执念?不,这不是能量,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