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明、孙福等人见状,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赵德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对方南说道:“方……方大人,您看,这不是没事嘛?下官就说,只是极小部分有问题,正好……正好被火器营赶上了,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啊……”
方南面无表情,冷冷下令:“继续装填,第二轮射击!”
管事和匠头们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装填第二发子弹。
众人动作比刚才更加迟缓、僵硬。
第二轮射击,依旧大部分安然无事,只有一两支枪发出了不正常的爆响,好歹没有当场炸裂。
赵德明等人的侥幸心理又增加了一分。
“第三轮!射击!”石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当扳机被扣下那一刻——
“砰!”“砰!”“轰!!”
一连串不正常的、如同破锣般的炸响猛然爆发!
至少有十几支步枪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可怕的炸膛!
有的枪管直接从中间撕裂,有的枪机被炸飞,碎片四溅!
“啊——我的手!”
“我的眼睛!!”
“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训练场。
十几名试射的管事和匠头应声倒地,捂着脸、捂着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场面血腥,空气中弥漫开硝烟味和皮肉烧焦的糊味。
没有被波及的人,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掉手中的枪支,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地上惨叫的同僚,再也不敢碰那些步枪一下。
整个军器监的队伍彻底乱了套,哭喊声、惊叫声响成一片。
赵德明、孙福等官员脸上的那一丝侥幸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无尽的恐惧和惨白。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方南看着这惨烈的一幕,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怒意。
方南走上前,冷声质问:“赵监丞,孙监作!这就是你们说的‘极小部分质量问题’?这就是你们保证的‘绝无下次’?这才三轮射击!三轮!”
赵德明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做最后的挣扎:“意……意外……这绝对是意外……方大人,下官……下官立刻命人将所有这些枪弹拉回军器监,仔细检查,重新……重新为火器营制作一批绝对精良的……”
“不必了!”方南厉声打断,目光转向那些惊魂未定的管事和匠头“步枪检验完了,现在,该检验火炮了!”
“什么?!火炮?!”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检验步枪尚且如此惨烈,威力更大的火炮要是炸膛……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不!不行!方大人,不能检验火炮啊!”
“大人饶命!饶命啊!”
“我们会没命的!”
管事和匠头们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喊着求饶。
去操作那些可能随时炸膛的火炮,这和去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赵德明和孙福也吓坏了,慌忙上前,声音带着哭腔:“方大人!方大人!下官知错了!是我们监管不力!我们认罚!认赔!求您别再检验了!不能再死人了啊!”
“现在知道怕了?现在知道死人了?”方南俯视着赵德明和孙福。
“当初你们贪墨黄铜,以次充好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前线的将士会不会死人?!现在,由不得你们了!检验,必须继续!所有炮手,就位!否则,以抗命论处,格杀勿论!”
在火器营士卒们明晃晃的刀锋逼迫下,未被步枪炸膛波及的管事和匠头们,面如死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挪向拉出来的火炮。
拿起炮弹的手抖得如同筛糠,装填动作变形,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方南则命令所有无关人员,全部后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这个命令更是让操作火炮的人心理防线崩塌,连上官们都躲得远远的,这不就是让检验的人当炮灰吗?
所有火炮准备就绪,操作的匠头颤抖着点燃了引线。
“嗤——”引线燃烧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刺耳。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远比正常炮击要狂暴得多的巨响猛然炸开!
其中一门火炮从炮膛中部猛然撕裂、膨胀、然后炸成无数碎片,灼热的金属碎片和冲击波如同死神镰刀般向四周席卷!
操作那门火炮的两名匠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炸得血肉横飞,当场身亡!
旁边几门火炮的操作人员也被飞溅的碎片击中,惨叫着倒地,血流如注!
血腥的场面,震耳的爆炸,同伴瞬间的死亡……这一切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射了!我们不射了!”
“招!我们招!全是他们逼我们干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