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的百夫长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脸上刻满了岁月与战火留下的刀疤。他看到亲卫倒下,立刻大声呼喊:“都用湿布掩口鼻!别吸气!”可他的声音刚落,自己就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疯狂旋转,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百夫长!”一个小兵见状,急忙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用力推开。“别碰我……”老兵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痛苦的喘息。他看到自己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像是被涂上了一层墨,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喉咙里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想喊“撤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他顺着士兵的身体缓缓滑下去,在落地前,他看到自己胸前的护心镜上,映出了一张扭曲得陌生的脸——那是他自己的脸,却让他感到无比害怕。
更可怕的是水草里的毒药。有个少年兵,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嘴唇干裂得像是要流血。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喝过水,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烟。看到陂底的水泽,他顾不上百夫长的警告,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双手急切地掬起水就往嘴里灌。
水刚咽下去,少年兵就觉得肚子像是被无数把刀同时狠狠割着,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娘……”他双手死死捂住肚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他撞在尸体上,撞在石头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因为肚子里的剧痛已经完全盖过了一切。他的嘴巴里不断吐出黑血,溅在旁边的草上,草叶立刻就枯萎了,变成了黑褐色,仿佛生命被瞬间抽离。
他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最后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虾米。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留下十个血洞,洞里还残留着他的指甲。他怀里的护心符掉了出来,上面绣着一个“平安”字样,那是他母亲亲手绣的,可此刻,这护心符却再也护不了他的平安。
“叔父!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慕容轩心急如焚,嘶吼着,声音因为焦急和毒烟的呛咳而变得异常嘶哑。
他挥舞着长剑,试图砍断南口的铁索,可毒烟像恶魔般不断袭来,熏得他连连后退,咳嗽不止,后背的旧伤也因剧烈的动作而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襟,“再等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慕容垂站在谷中央,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心中如被重锤猛击,肺腑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看到林婉清跪在地上,焦急地给一个中毒的伤兵喂药,可那伤兵却突然抽搐着死去,药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婉清!别管了!”他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开始发紧,声音变得微弱而沙哑。
“将军!这是最后的还魂草了!”林婉清举起药包,泪水模糊了视线,“您快服下!”
慕容垂没有接药包,反而目光坚定地看向那些因中毒而瘫软在地的士兵。他们有的蜷缩成一团,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有的疯狂地互相撕扯衣服,想要缓解身上的奇痒,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连呻吟都变得有气无力,仿佛生命的火焰正在一点点熄灭。
“轩儿!”他突然喊道,声音虽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慕容轩连忙凑近,焦急地回应:“叔父!”
“让还能站着的弟兄,用湿布捂住口鼻,组成三道人墙!”慕容垂的目光迅速扫过谷中,冷静而果断地命令道,“第一道挡毒烟,第二道护伤兵,第三道……给我守住西侧崖壁的缺口!”
“可……可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慕容轩看着亲卫营只剩不到十人,心中满是担忧与绝望,声音忍不住发颤。
“撑不住也得撑!”慕容垂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信念传递给他,“拓跋珪用毒烟,就是想让咱们自乱阵脚!一旦人墙溃散,他的重甲步兵就会从北口压进来,到时候谁也活不了!”
他转向林婉清,语气急促却又充满信任:“婉清,你带医兵去东侧洼地!那里地势稍高,毒烟稀薄,把还有救的伤兵都挪过去!记住,用烈酒给他们擦身,能逼出几分毒气是几分!”
“我这就去!”林婉清擦了把泪,迅速镇定下来,立刻召集医兵,带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伤兵。
慕容垂又看向一个拄着断矛,艰难站起来的老兵:“老秦,你带二十个还能动的,去谷底水泽边挖泥!越多越好,堆在人墙后面!”
“挖泥?”老兵先是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对!”慕容垂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毒烟怕湿土!把泥糊在盾牌上,能多挡一阵!”
老兵恍然大悟,咧嘴露出带血的牙,大声回应:“将军英明!”
谷中再次响起行动的声音。中毒较轻的士兵用湿布蒙脸,肩并肩组成人墙,尽管不时有人因毒烟的侵蚀而倒下,可立刻就有其他人毫不犹豫地补上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绝;医兵们背着伤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东侧洼地挪,林婉清的白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