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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说得是。”慕容轩俯身看着《太公秘书》里的“八阵图”,指尖沿着图中“天覆阵”的线条游走,墨色的线条在日光下泛着光泽,“这阵法看似是杀伐之术,实则暗合《道德经》‘天网恢恢,疏而不失’的道理。当年在长子城,若不是按这阵法分兵十二路,以‘地载阵’守险、‘风扬阵’袭扰,堵截西燕残部的退路,拓跋珪哪能那么容易‘捡到’山西?”他忽然转头看向林婉清,眼中带着温润的笑意,阳光从他耳际穿过,在颊边投下细小的阴影,“不过比起这些,我更佩服婉清将《仁义经》里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改成了‘养老需有桑,育儿需有粮’——上个月中山城新开的织坊,不就照着这个道理?那些孤老妇人纺出的绸缎,比官营织坊的还要细密。”
林婉清脸颊微红,用银箸挑了挑炭火,火星又溅起几点,落在铜炉边缘。“那是百燕会的张妈妈教我的。”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她们说,大道理讲得再多,不如给孤儿一件棉袄实在;经书里的字再恳切,不如让流民有片地耕种。”她翻开《生民录》的另一页,上面贴着几张用桑皮纸拓印的药方,旁边用朱砂批注着“治时疫需用柴胡,如治乱世需用仁政”。“你看这页,是鸠摩罗什大师托商队送来的,他说译经时忽然悟到,《道德经》的‘治大国若烹小鲜’,和佛经的‘众生平等’,其实是一回事——火候到了,滋味自足。”
三人正说着,内侍匆匆掀帘进来,靴底带进来的湿气混着泥土的腥气,打破了书房的宁静。“陛下,北境急报!”内侍单膝跪地,双手举着竹简,“拓跋珪将草原各族编为‘八部’,用的竟是《太公秘书》里的‘分而治之’之术!只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诧异,“他把‘离间’改成了‘和亲’,让鲜卑与匈奴贵族互通婚姻,还让各部首领轮流在盛乐城当值。”
慕容垂闻言,指尖在《道德经》“反者道之动”的帛书上重重一点,丝帛发出轻微的声响。“这小子倒是机灵!”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知道一味杀伐会逼得草原各部抱团,改用‘柔’术分化——看来他也偷偷在学这些经书。”他忽然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天下舆图前,图是用羊皮绘制的,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后秦、后燕与北魏的疆域,边界处还插着细小的木旗。他用手指在图上划了个圈,将三方疆域都圈在里面,指腹压过中山城、长安与盛乐城的标记,“你们看,这三部书就像这天下的三足——缺了《太公秘书》,便没了安邦的根基;少了《道德经》,便没了驭势的智慧;丢了《仁义经》,便没了立世的根本。姚兴守着‘仁’字,拓跋珪握着‘势’字,我们慕容家,得把这‘根基’扎牢了。”
慕容轩看着舆图上后燕的疆域,忽然想起昨日在演武场练剑时,林婉清的碎影剑与自己的寒川剑相击,迸出的火花竟在空中连成一个模糊的“和”字。他转头对林婉清笑道:“婉清还记得去年在渭水边,那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说的话吗?‘麦子要杂交才高产,硬邦邦的纯种长不出好收成’。”他语气轻快,带着几分戏谑,“这三部书怕是也一样——《太公秘书》的‘刚’,《道德经》的‘柔’,《仁义经》的‘仁’,合在一起才能长出好庄稼,结出太平年。”
林婉清点头,忽然指着《生民录》里的一幅画:“你们看这个!”画上是个弯腰插秧的女子,裙摆沾着泥水,手中秧苗排列得整整齐齐,“我把流风回雪剑法的‘九宫步’,改成了农夫插秧的步法——按这个步子插秧,既省力又整齐,上个月试种的二亩田,比别家多收了两担粮。”画中女子的姿态,正是她当年在华山练剑的起势,只是手中的剑换成了翠绿的秧苗,“连剑法都能变成农桑术,何况是经书呢?”
暮色渐浓时,书房里点起鲸油灯,灯芯在透明的灯盏里噼啪作响,将三人的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竟与十年前在麦积山密会时的剪影一般无二。慕容垂忽然捋着花白的胡须大笑起来,笑声在书房里回荡,震得灯盏微微晃动:“方才照铜镜,竟发现我这老骨头比十年前还硬朗——昨日在围场弯弓射猎,一箭穿透了三指厚的木板,倒像是回到了枋头战场!”他举起右手,手背皮肤光洁,当年中箭的疤痕早已不见,连青筋都比同龄人隐淡许多,“看来这经书真有‘长生’之效,只是这‘长生’,不是让我们活成老怪物,是让治世的法子能一代代传下去,比人的性命更长久。”
慕容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腹触到光滑的皮肤,想起年初去长安为质时,姚兴见到他惊道:“慕容公子竟与十年前在洛阳太学初见时一模一样!”那时他只当是客套话,如今看着油灯映在案上的倒影,才惊觉时光仿佛真的在他身上停驻——眉峰的棱角未钝,眼底的锐气未消,连唇上的纹路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或许是我们心中再无执念的缘故。”他看向林婉清,她正低头用五彩丝线装订《生民录》,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如和田玉,当年锁魂阵留下的阴气痕迹早已荡然无存,“婉清放下了家族血仇,叔父放下了对‘大燕正统’的偏执,我……”他忽然顿住,喉结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