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内侍通报,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了从外面走进来的陈雍。
陈雍上前,依礼躬身,“参见王上。微臣押送韩俘返京,现已悉数交割典客署,特来复命。”
说罢,他将典客署的回执竹简双手呈上。
嬴政一笑,“护法不必客气,快免礼吧。”
话音落下,他示意陈雍上前。
“韩国已矣,其地已入秦版图。内史腾传来消息,新政推行,虽有阻力,却也在稳步推进,做得也算不错。
但于寡人而言,此仅乃东出之始,属敲山震虎之举。天下之患,远未平息。”
他的手指沿着舆图向东、向北移动,依次划过魏、赵、燕、楚、齐。
“魏王怯懦无能,但他据大梁坚城;赵有李牧,北拒匈奴,南抗我师,实乃心腹大患;
楚地千里,带甲百万,虽朝政糜烂,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偏安一隅,富甲天下,坐观成败…….”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向陈雍:“以护法之见,寡人下一步,该当如何?这六国之中,谁可先取,谁需缓图?”
“王上说笑了,我一介武夫,对于军事,并不精通。”
“哈哈,我看护法是谦虚了,内史腾可是和我说了,在攻打韩国的时候,你可是出了不少的建议啊。”
陈雍心中微微一凛。
沉吟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王上明鉴,六国皆非铁板一块,合纵之盟,因利而结,亦因利而散,其弊已久。
我大秦当利用此点,远交近攻,分化瓦解。
眼下赵国经历长平之殇,虽元气大伤,然李牧在,军心尚存,且北有胡患,若是攻赵,不仅要面对李牧,而且还要面对胡人。
魏国夹在秦、赵、楚之间,首鼠两端,可施加压力,迫其屈服,或诱其与赵相争。
燕、齐远离秦土,沉醉富庶,可暂时绥靖,使其保持中立。”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更加清晰:“至于楚国地广人众,然权臣当道,贵族倾轧,政令不畅。
看似庞大,实则内部缝隙丛生。或可先行弱楚之策,遣细作间其君臣,贿其权贵,待其自乱,再以重兵击之,可事半功倍。”
嬴政静静的听着,眼中精光闪烁,陈雍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良久,他缓缓开口:“护法之言,与李斯、尉缭等所言,颇有相通之处。分化瓦解,远交近攻,确是良策,寡人心中有数了。”
嬴政结束了对战略的讨论,语气恢复平淡,那双深邃的眼眸并未从陈雍身上移开。
仿佛随口提起般问道:“寡人听闻,大军入新郑之时,曾遇到些许波折?似乎是卫庄带军阻拦?”
“确有此事,卫庄率流沙残部和王城禁军,于城内进行了抵抗。”
嬴政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哦?”据报,卫庄武功盖世,乃当世一流高手。
他既出手,想必造成了不少麻烦?内史腾的军报中,对此却语焉不详。”
“卫庄确实骁勇,其剑术凌厉狠绝,给我军先锋造成了一些伤亡。
不过,其时大局已定,其抵抗不过是困兽之斗,无法改变任何结果,最终,他见事不可为,便突围遁走了。”
嬴政并未多言,目光变得有些幽深,许久之后,才叹道。
“卫庄此人是一把锋利的剑,可惜,不能为寡人所用。如今韩国已灭,他成了丧家之犬,但其能力与威胁,依旧不容小觑。”
他抬起眼,目光陈雍身上:“你与流沙,似乎也有些旧谊。以你之见,他接下来会如何?
是会就此隐姓埋名,苟延残喘?还是会继续成为大秦的麻烦?”
“卫庄此人,性情孤傲,意志极为坚韧,韩国之亡,流沙之散,于他而言乃是奇耻大辱。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
陈雍继续道,语气慎重,“微臣以为,他很可能不会选择正面抗衡大秦军锋,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更有可能会转入地下。”
嬴政听完,久久不语。
良久,嬴政才淡淡开口,语气莫测:“寡人知道了,只要他不正面与我大秦作对,那也没必要派大军去追杀,罗网会盯着他的!”
说到此处,嬴政似是想起了什么。
“提到罗网,寡人差点忘了一件事,前几天的时候,赵高曾找到寡人,据他所言,已经选拔出了下一任的惊鲵剑主。
奈何那小女孩虽然天赋异禀,罗网之中,却是没有合适她的功法。”
陈雍微微皱起眉头,“那他的意思是,想要我夫人再出山,帮罗网培养?”
“他或许是这般想的,但寡人很明确的告诉他,上一任惊鲵,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之中,将来就算是出现在江湖,那也会是阴阳家的一个长老。
他听完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但看其意思,似乎是想要你夫人手中,关于惊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