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帝王之位,哪有什么亲情可言。父子相杀,兄弟相残,毫不稀奇。所以,当你跑来质问我,胜王,怡王,公主柔是否死在我手里,朕也没有隐瞒你。因为,朕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真的没有错么皇兄。”公主怜说:“二十一年前,吊死干王兄,真的是父皇的意思?”
明帝淡然道:“我说过,在天家,兄弟相残并不奇怪,因为它值得。这不是一份家业,这是天下,是苍生。皇妹,平心而论,你真觉得我不如王子干……”
公主怜摇头:“他不如你,因为他既不会像你这般残忍,也不会如你这般无情。”忽然苦笑:“今晚的事,原来只有我和徐骄不想它发生。而你们,没有一个人这么想过。”
“嗯,你招了个好驸马。”明帝说:“他颇有阁老之风,才智绝佳,野心不大,可为柱国之臣。但他还没明白忠君第一的道理。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小胜王回到帝都,大军驻扎公主府,谋逆造反,会牵连自己,牵连徐家?皇妹,日后还要多提醒他,像阁老那样,谨守为臣之道。”
公主怜不说话,他不觉得徐骄有错,反而在他身上看到了人性。她还不知道,此时的徐骄,正被困在大瞑钟内。
偶尔一声钟鸣,整个天地都在摇晃。徐骄试着想要强闯出去,还和先前一样被震了回来。体内天地之力乱窜,仿佛不是自己的。
纳兰真哲悠哉悠哉的坐下来,鼻子凑近酒壶闻了一下,抿嘴道:“皇家的酒,不过如此,不如西风烈。据说天遗老祖曾经靠酿酒为生,西风烈便是出自他手。我也是前几日,在修罗山上,才知世间有如此佳酿。”他又看向徐骄:“别费劲儿了,圣人之下,谁也别想闯出大瞑钟……”
空中落下一个苍老的声音:“海王抬举老夫了。”
抬头望,只见一个高瘦老头,雪白的胡须垂到腹部,凌风而立,飘然若仙。
纳兰真哲冷笑:“大祭司,即为圣人,超凡脱俗,亲自插手红尘俗世,是不是有点掉价呀。”
“圣人也是人,躲不开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大祭司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做人难,做圣人更难。近百年来,能走到你我这一步的,不到十人。今天还活着的,不过你我,山主,鬼王四人而已。诶,活的越久越想活下去。倒不是怕死,而是想试试,自己能否有机会一窥至真之境的奥秘……”
“哼,拨弄风云,心在天下。大祭司,我看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大祭司长须抖动:“鬼王之心在道,山主之心在人间,他们两个都比我高明。我之心在天下,可我知道,海王看不上。海王喜欢的是天高海阔,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是好,可这世上,总有人看不惯别人好。”纳兰真哲看向大祭司:“我本还想着,与天遗族和解,两家就此抛开千年恩怨,不再争斗……”
“嗯,这样最好。老夫也有此意,还曾向山主说过,请他居中调停……”
“若是天遗族一直待在寒山,我不介意消弭千年恩怨。可你们看上了皇权,待你们再掌天下。放眼四望,还会有朋友么……”
“当然是没有。”海后插嘴:“天遗族看这世间,皆应匍匐在脚下……”
大祭司淡然道:“海后错了,时移世易,今日的天遗族只盼一方栖身之地……”
“寒山那么大,还不够天遗族的活的么?”纳兰真哲问:“天涯海,不过一个小岛,我们也活了近千年……”
大祭司说:“人活着,总是想活的好一些。海王,我知道你的顾虑。不如这样吧,今晚天涯海不动,辛苦活儿我来做,事成之后,以江为界。小干王执北,王子渊执南。天涯海,天遗族,就此南北分治,再不冲突。省得我们两个非要分出胜负生死,那结果可就难料的很了……”
海后心头一动,听起来很合理。
王子渊却说:“大祭司此言诧异,这天下,难道不应该都是我的。尔等乃谋逆之贼,何有颜面,夸夸其谈,分而治之……”
大祭司摇头:“王子渊,若没有海王,你们可有一丝机会?我与海王皆为圣人,你可知圣人之争的凶险。你是在拿天涯海的前途,来赌你自己的皇位。”
王子渊怎会不知道,可这一切本来都该是他的,分去一半,算什么意思。
一旁的明居正扯了一下徐骄。
徐骄明白他的意思,若这天下被分成两半,那他还哪有存在的价值。
只听海王大笑:“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