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岳峰老将军,谢渊的眼神软了些 —— 岳峰是大同卫的老总兵,战死在瓦剌入侵时,他的儿子岳谦现在是都督同知,还在守着大同卫。“岳将军若在天有灵,也不会让石崇这么糟蹋大同卫的防务。” 谢渊轻声说,将册子放在案上,“现在,要把这份证据抄录三份,分藏三处,就算一处被石崇找到,还有另外两处能用上。”
老管家取来三张宣纸、一锭松烟墨,磨好墨,递给谢渊。谢渊拿起狼毫笔,蘸了墨,开始抄录证据。烛火摇曳,映着他的侧脸,他的字迹比往日更用力,墨汁几乎要透纸背,每写一个字,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 三日后早朝,他必须在这之前藏好证据,否则一旦被缇骑搜走,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大人,要不要小的帮您抄?” 老管家见谢渊的额角渗出汗,语气心疼。谢渊摇头:“不用,这份证据只有我抄,字迹才对得上,日后陛下核验时才不会有破绽。” 他继续写着,写到 “赵承业” 和 “冒签” 处,特意用朱笔圈了出来,方便陛下一眼看清破绽。烛芯又结了个灯花,他吹了吹,灯光暗了暗,又很快亮起来,像他此刻的心情 —— 虽紧张,却仍有希望。
抄到一半时,窗外传来缇骑的咳嗽声,谢渊的手顿了顿,侧耳听了听,确认缇骑没靠近,才继续抄。“石崇的缇骑盯得紧,今夜怕是不会安生。” 谢渊低声说,“抄完后,你立刻去安排人送证据,别耽搁。” 老管家点头:“小的已经让府里的老仆老王备好车马,老王是边军出身,会些武艺,能应付路上的麻烦。”
终于,在子时过半时,三份证据抄录完毕。谢渊放下笔,手指有些僵硬,他揉了揉手指,又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抄错,才将三份证据分开,准备藏往三处。烛火快燃尽了,老管家连忙换了根新烛芯,新烛芯点燃时,发出 “噼啪” 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谢渊拿起第一份证据,对老管家说:“走,去祠堂。” 两人提着灯笼,穿过庭院,来到府里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谢家历代先人的牌位,牌位前点着长明灯,灯光昏暗,映着墙上的家训:“忠君爱国,守正不阿”。
“祠堂是谢家的根,缇骑再大胆,也不敢擅闯祠堂搜捕 —— 按《大吴礼制》,官员家祠受祖宗庇护,非有帝诏,不得入内搜查。” 谢渊解释道,踩着一旁的木梯,爬上祠堂的供桌,伸手摸了摸匾额的背面。匾额是楠木做的,上面写着 “世笃忠贞”,背面有个小小的夹层,是他父亲当年建祠堂时特意留的,用来藏家族的重要文书。
他将第一份证据卷成细卷,塞进夹层里,又用一块小木片挡住,确保从外面看不出来。爬下木梯时,谢渊对着祖宗牌位躬身行礼:“列祖列宗在上,孩儿谢渊今日藏此证据,非为一己之私,实为护大吴边防,护忠良不被构陷 —— 若能度过此劫,孩儿定当重修祠堂,告慰祖宗。” 长明灯的火苗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他的祈祷。
走出祠堂时,老管家低声说:“大人放心,祠堂的钥匙只有小的和您有,缇骑就算想进来,也没钥匙。” 谢渊点头:“嗯,这第一份证据,是最稳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动它。” 两人提着灯笼,慢慢走回书房,庭院里的风声有些大,吹得灯笼的光忽明忽暗。
回到书房,谢渊拿起第二份证据,用油纸包了三层,递给老管家:“你让老王把这份证据送到于恪府,交给于恪的夫人,就说‘谢某借于夫人的《兵法》一用,看完自会奉还’—— 于夫人知道《兵法》的夹层在哪,会把证据藏好。”
老管家接过油纸包,有些疑惑:“于恪大人还在诏狱,于夫人会不会……” 谢渊打断他:“于夫人是岳峰老将军的女儿,忠勇得很,当年于恪被诬,她没少奔走,是个可靠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于恪与石崇有旧怨 —— 当年于恪在德胜门守将任上,石崇想让他私放玄夜卫的人进城,被于恪拒绝,石崇一直记恨他。这份证据在他府里,石崇就算猜到,也不敢轻易去搜 —— 于夫人若闹起来,会引朝臣非议,石崇不想把事情闹大。”
老管家明白了:“大人是想借于家与石崇的矛盾,互相牵制?” 谢渊点头:“没错,石崇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弹劾我,不想节外生枝 —— 于家的事一旦闹大,陛下会怀疑石崇构陷忠良,反而对他不利。” 他看着老管家出门,心里默念:于夫人,拜托了 —— 这份证据,不仅是我的生路,也是于恪平反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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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接过油纸包,揣进怀里,换上一身夜行衣,从府后墙翻出去。他知道,于恪府在城东,路上要经过两道玄夜卫的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