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情纸” 收集得差不多了,萧栎开始琢磨如何递交给萧桓。直接上奏疏?不行 —— 奏疏需经内阁,石崇的人在阁中安有眼线,见 “逊帝奏江南事”,定会扣下销毁,还可能反构 “逊帝干预地方” 之罪;托谢渊转交?也不行 ——“逊帝与武将私交” 是萧桓的大忌,即便谢渊正直,也会引猜忌。
他翻遍《大吴官制?宗室篇》,终于找到一条稳妥路径:借 “宗室封地租税奏报” 的名义,通过礼部转递。按制度,宗室需按季向礼部呈报名下封地的租税情况,他的封地在苏州吴县,虽只是象征性 “年收租五十石”,却有 “奏报租税” 的合法权限 —— 可将江南实情附在 “租税奏报” 后,以 “听闻封地附近民生困苦,恐影响租税收缴” 为借口,陈述实情,不涉 “干预政务” 之嫌。
“臣栎谨奏:苏州吴县封地,季来闻附近水患,流民聚集漕粮码头,粮价倍涨,义仓闭户,恐来年租税难缴。臣虽无政柄,然念及民生与宗室本分,不敢不奏,附‘封地附近民生见闻’一纸,供陛下圣裁。” 萧栎写下奏报,措辞极其谨慎,将 “查民生” 包装成 “忧租税”,既符合宗室身份,又避开 “干政” 之忌。
他将陈默的 “实情纸” 附在奏报后,装订整齐,让管家送到礼部。林文见了奏报,立刻明白其中深意 ——“租税” 是幌子,“民生” 才是核心。他签字后直接送到礼部尚书王瑾面前:“王大人,萧栎郡王的租税奏报里,藏着江南民生实情,逊帝身份敏感,不敢直言,需咱们递到陛下面前。” 王瑾翻看后,点头道:“我亲自去送,就说‘宗室奏报租税,附民生见闻,供陛下参考’,不让人起疑。”
除了江南民生,萧栎还想解决宫中一个隐患 —— 永熙帝的旧人。当年成武年间,石迁为控制后宫,将不少永熙帝的老太监、老宫女贬到冷宫,如今这些人在冷宫中受理刑院监视,常有 “旧人谋逆” 的谣言,既扰后宫安稳,也让萧桓烦心。
这事他更不敢直接插手,只能借 “先帝陵寝守陵人” 传信。“管家,你去先帝陵寝,找守陵的老太监李忠。” 萧栎道,“李忠是永熙帝近侍,当年被贬守陵,如今能入宫祭祀,可见到陛下的贴身内侍王喜。你让李忠转告王喜:‘冷宫中的旧人都是安分的,理刑院的人在宫中安眼线,恐扰陛下清净’,只说‘为陛下安心’,别提我的名字。”
守陵人是 “先帝旧属”,与 “逊帝” 无直接关联,且理刑院的人不会盯着陵寝,传信最安全。几日后,王喜悄悄告诉萧桓:“陛下,冷宫里的旧人确实安分,是理刑院的人在挑事,想安插眼线 —— 守陵的李公公托人传的话。” 萧桓心中了然,立刻下令 “理刑院不得干预后宫事务”,后宫内耗很快平息。
萧栎听到消息后,松了口气 —— 这事既帮了萧桓,又没暴露自己,更没越 “逊帝” 的界限。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萧烨在院中读书,忽然觉得,这样 “藏于幕后、暗助民生” 的日子,虽不似当年帝王般风光,却更踏实。
萧栎的每一次传信、每一份奏报,都在玄夜卫的监控视野里 —— 周显按萧桓的旨意,让北司探子 “默察不干预”,既看萧栎是否安分,也看旧党是否借机生事。
管家去承信局托寄家书时,探子便跟在身后,见他只是 “寄家书”,便未阻拦;萧栎的租税奏报送到礼部时,玄夜卫也会抄录一份,呈给周显审核,见 “仅附民生见闻,无越界之语”,便如实奏报萧桓。“萧栎行事谨慎,知‘逊帝’之戒,无半分异动,且能为陛下传江南实情,实为可用之宗室。” 周显在奏报中写道。
萧栎也知道自己被监控,所以连与陈默的密信,都不敢用新纸,只用旧信夹桑皮纸;连提 “江南”,都只说 “封地附近”;连递实情,都要借 “租税” 为壳。他甚至在府中故意减少与外客的往来,除了管家和送文书的礼部小吏,再无他人进门,就是怕给石崇留下 “结党” 的把柄。
“郡王,陈默又递来‘家书’,说淮安灾区有流民饿死,地方官还在瞒报。” 几日后,管家带回新的密信,萧栎看着桑皮纸上的字,心疼却只能按捺:“把这情况也附在下季的租税奏报里,别单独递 —— 石崇的人在等我出错,不能让他们如愿。” 他将密信锁进密匣,与之前的 “实情纸” 放在一起,这些薄薄的纸页,是他能为江南百姓做的全部,虽微薄,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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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收到萧栎的租税奏报与民生见闻后,曾召周显议事:“萧栎知分寸,不越‘逊帝’之界,还能为朕传江南实情,比那些只会争权的宗室强多了。” 周显道:“陛下,萧栎递的实情已核实,苏州、淮安确有粮价暴涨、漕粮被克扣之事,户部刘焕已着手严查。” 萧桓点头:“他既守本分,朕便给他几分信任 —— 玄夜卫继续察,但别扰他府中安宁,只要他不涉党争、不谋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