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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椅上的萧桓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他要的从不是严惩张鹏,而是借这桩事立威:敲打代宗旧臣,让他们知道新朝容不得妄议;卖谢渊一个人情,让这位掌兵重臣心存感激;彰显自己 “以社稷为重” 的姿态,收拢民心;同时观察石崇、徐靖的反应,看他们是否真的 “忠于” 自己。
“罢了。” 萧桓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了几分,“念你初犯,且不知内情,今日便饶了你。杖责免了,罚俸三月,仍任监察御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语气陡然转厉:“但朕丑话说在前面,往后若再有言官凭臆测构陷重臣,或旧臣私议朝政者,休怪朕无情,定按峻法严惩!”
张鹏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陛下开恩!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察实情、辨冤枉,绝不妄言!” 起身时,他偷偷瞟了谢渊一眼,眼神里满是愧疚与感激,又恶狠狠地瞪了石崇一眼,显然已明白自己被利用。
萧桓的裁决落下,殿内的风波渐渐平息,可群臣望着龙椅上的新主,心底却多了几分敬畏。这位帝王看似宽容,实则掌控一切,连敲打旧臣、安抚重臣、遏制逆党的分寸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吏部尚书李嵩暗自庆幸 —— 还好自己没有跟着发难,否则此刻遭殃的便是自己。
周铁悄悄松了口气,看向谢渊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他知道,谢渊的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而萧桓的裁决,虽有帝王权术的算计,却也在无形中保护了谢渊,暂时化解了这场危机。王直则握紧了拳头,更加坚定了追随谢渊的决心 —— 这样的帝王,这样的忠臣,才是大吴的希望。
石崇、徐靖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他们没能借张鹏案扳倒谢渊,也没能清洗旧臣,反倒让萧桓借势立了威,自己的算盘,终究是打空了。徐靖偷偷拉了拉石崇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言,石崇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
早朝散后,石崇、徐靖、周显凑在殿角的阴影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徐靖狠狠踹了一脚柱础,骂道:“张鹏这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仅没能扳倒谢渊,反倒让萧桓立了威!”
石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甲片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这老东西太能忍了,竟一句话都不辩解,反倒让咱们落了个‘构陷忠良’的嫌疑。”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毒,“不过没关系,张鹏虽没扳倒他,咱们还有秦飞。徐靖,你立刻去诏狱,给秦飞用重刑,逼他咬出谢渊通敌,就算没有实据,也要让他画押!”
周显摇了摇头:“陛下刚饶了张鹏,此刻逼供太明显。不如先查谢渊的门生杨武,他正率边军在京郊,咱们给他安个‘私调边军、意图谋反’的罪名,再伪造密信,定能让谢渊百口莫辩。”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新的构陷阴谋,在暗中悄然酝酿。
谢渊刚走出奉天殿,周铁便快步追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大人,张鹏是被石崇挑唆的,昨夜镇刑司旧吏见过他。” 谢渊点点头,目光扫过远处的宫墙:“我知道。石崇急了,开始狗急跳墙了。”
“秦飞那边怎么办?徐靖怕是要下重刑了。” 周铁担忧地问。谢渊脚步一顿,声音压得极低:“我已让于科联系秦飞的亲信,若徐靖用刑,便让秦飞‘假意招供’,把石崇通敌的事扯出来,引陛下彻查。另外,你立刻去查张鹏手中的纸条,看是谁递给他的,定能找到镇刑司的痕迹。”
周铁重重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两人在宫道上分道扬镳,虽未多言,却已达成默契 —— 逆党的阴谋越是急迫,暴露的痕迹便越多,清逆的时机,也越来越近了。
张鹏回到御史台,越想越觉得羞愧。他拿出昨夜石崇亲信给的纸条,仔细翻看,发现纸条边缘有镇刑司特有的火漆痕迹,瞬间明白自己被利用了。想起谢渊在殿上的隐忍,想起萧桓的裁决,他猛地站起身,决定去兵部向谢渊谢罪。
在兵部衙署门口,他见到了守在那里的于科,红着脸道:“烦请于主事通报谢大人,下官张鹏,特来谢罪。” 于科进去通报后,很快出来请他进去。谢渊正坐在案前批阅军报,见他进来,抬了抬眼:“张御史来此,何事?”
张鹏躬身行礼,愧疚地说:“下官糊涂,被奸人利用,当众构陷大人,还请大人责罚。” 谢渊放下笔,语气平淡:“知错能改便好。你身为言官,当守‘察实情、辨冤枉’的本分,莫要再被流言所惑。” 张鹏重重点头:“下官记下了!日后若见奸佞构陷忠良,下官定当挺身而出,绝不姑息!”
奉天殿内,群臣散尽,萧桓独自坐在龙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玺。周显躬身侍立在旁,大气不敢出。过了许久,萧桓才开口:“周显,你觉得今日之事,谢渊做得如何?”
周显连忙回道:“谢渊老谋深算,明知张鹏被石崇利用,却一言不发,既避了嫌疑,又博得了同情,手段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