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煜的“清风明月阁”,则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藏匿于东宫后花园的竹林深处。这座楼阁的飞檐翘角,如同鸟儿展翅欲飞,高高地探入流云之中,仿佛要与那洁白的云朵一同嬉戏。
楼阁的窗棂上,糊着极薄的云母纸,宛如蝉翼一般透明。阳光透过这层薄纸,洒在案上的宣纸上,仿佛给那洁白的纸面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辉。这金辉使得原本单调的宣纸变得生动起来,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和情感。
这一天的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李煜身着一袭素色长衫,端坐在窗前,他的身影被柔和的阳光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轮廓。书案上,一方端砚,一管羊毫,一叠素笺,还有那瓶已经用了一半的浓墨,都静静地摆在那里。
李煜微微眯起双眼,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提起笔,笔尖饱蘸浓墨,然后在素笺上轻轻落下。他的手腕灵活地转动着,每一笔都显得那么轻盈而又有力,仿佛在纸上跳舞一般。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随着他的笔触,这几个字如行云流水般出现在素笺上。那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慵懒而又绮丽的气息,仿佛能让人看到宫廷中那些盛装打扮的嫔娥们鱼贯而入的场景。
李煜写完这一句后,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写道:“凤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他的笔锋越发的流畅,每一个字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跃然纸上。
就在这时,旁边侍立的宫女见他搁了笔,连忙轻轻地走上前,将一杯温热的梅花茶递到他的面前。李煜微微一笑,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然而,就在他放下茶杯的瞬间,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猛地拍了一下案几,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妙啊!”他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这《玉楼春》的意境,若是再配上丝竹之声,那才叫一个够味啊!”
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优雅而从容。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他的衣袂如流云般轻轻拂过了书案上的砚台。那砚台里的墨汁,仿佛被惊扰的一池春水,溅起了几点黑色的涟漪,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那件月白色的锦袍上。
然而,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词稿上,那是他刚刚完成的得意之作。他将词稿小心翼翼地递给站在一旁的宫女,语气急切地说道:“快,把这个送到教坊司去,让那些乐师们连夜为它谱曲。今夜月色如此美好,正适合在这阁楼前摆宴,我们要一直唱到天明!”
宫女接过词稿,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快步离去。当她走到门口时,还能听到他在廊下轻声哼唱着新词的调子,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春天里的黄鹂鸟。他的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朱红色的栏杆,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就像一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给别人看。
那时候的李煜,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跟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有任何关系。他的兄长李弘冀还健在的时候,李煜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文艺青年,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是埋头临摹王羲之那堪称书法艺术巅峰之作的《兰亭序》,就是跟一群歌女们一起排练他新填好的小令。至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他连打听一下都觉得麻烦,更别提去关心了。
为了表明自己对权力毫无兴趣,李煜还特意在自己的别苑里种满了蔷薇花,然后给自己取了个“钟隐居士”的别号。这明摆着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这江山谁爱坐谁坐去,反正别来烦我就行。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在人们最安逸的时候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就在那个深秋,李璟的病情突然加重,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李煜心急如焚地被紧急召进寝殿,当他踏入那扇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
龙床上的父皇,原本高大威严的身躯如今却变得如此枯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父皇那曾经有力的大手,如今也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紧紧地握着李煜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
“儿啊……”李璟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气若游丝,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攥着李煜,那里面包含着太多的无奈、不舍和期望。
“这南唐的江山,朕只能交给你了……”李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李煜的心上,让他无法喘息。
李煜被吓得浑身一颤,像触电般猛地抽回手,身体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他的锦靴踩在地上的药渣里,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仿佛是他内心恐惧的回声。
“父皇,万万不可啊!”李煜的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的声音也在颤抖,仿佛风中的残烛一般,“儿臣只会写诗作画,对于税赋账本这些东西,简直是一窍不通啊!如此重任,儿臣实在难以承担啊!您还是另选贤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