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唐昭宗的"困兽之斗":末代皇帝的无奈与挣扎
躲在四川成都的唐僖宗,终究没熬过乱世的颠沛,年仅二十七岁就撒手人寰。临终前,他拉着宦官田令孜的手,连话都说不囫囵,只望着长安的方向流泪。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簇拥着僖宗的弟弟李晔即位,是为唐昭宗。
这位新皇帝刚登基时,眼里还燃着几分少年人的锐气。他看着朝堂上宦官与藩镇的影子交织,听着各地节度使“请求”世袭的奏报,攥着拳头对宰相杜让能说:“朕不能像先帝那样当傀儡!朕要重组禁军,练出一支能打仗的军队,把朱温、李克用那些藩镇一个个收拾了,重振大唐的江山!”
杜让能和大臣们面面相觑,嘴角发苦。有个老臣忍不住低声说:“陛下,重组禁军得有钱粮啊……如今国库比脸还干净,连神策军的军饷都欠了半年,拿什么练新军?”
唐昭宗咬着牙,一拍龙椅:“没钱,朕就自己想办法!”他让人把宫里的金银器皿、珠宝玉器全搬出来,摆在内殿里清点——那对镇国之宝的玉如意,是太宗年间传下来的;那套金酒杯,是玄宗赐给杨贵妃的;还有皇后的凤冠,上面的珍珠都磨得发乌了。昭宗闭着眼,让内侍拿去变卖,声音带着颤抖:“只要能练出军队,这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罢!”
就靠这点变卖祖产的钱,他勉强凑起一支数万人的禁军。士兵多是长安街头的流民,拿着生锈的兵器,连铠甲都凑不齐。可昭宗却像看到了希望,亲自到校场训话:“你们都是大唐的勇士,跟着朕,定能收复河山!”士兵们稀稀拉拉地喊着“万岁”,眼里却没多少底气。
新军刚组建三个月,麻烦就找上门了。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本就瞧不上这个年轻皇帝,见他想练军夺权,干脆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着三万兵马杀向长安,说是要“除掉蛊惑陛下的奸臣”。
唐昭宗又惊又怒,决定御驾亲征——他想靠一场胜利凝聚人心,也想证明自己不是软柿子。可军队刚走到长安城西的兴平,就闹起了兵变。士兵们把兵器往地上一扔,围着粮官嘶吼:“三天没见着一粒米了!还打什么仗?不打了!”有人冲上去抢了粮车,有人干脆脱下军装往回跑,转眼就散了大半。
唐昭宗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四散奔逃的士兵,看着地上散落的兵器和撕破的旗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给他讲的贞观之治,想起史书里“天可汗”的威仪,再看看眼前这兵败如山倒的景象,捂着胸口哽咽:“列祖列宗在上,难道这三百年的基业,真要毁在朕的手里吗?”
这场闹剧般的亲征,以昭宗狼狈逃回长安收场。可李茂贞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逼着他杀了宰相杜让能才退兵。经此一役,昭宗手里最后一点威望也没了,连宫里的宦官都敢对他甩脸色。
更倒霉的还在后面。没过几年,李茂贞又以“皇帝被宦官劫持”为由,再次率军攻入长安。这一次,他没让昭宗留在皇宫,而是把他劫持到了凤翔。那座凤翔节度使府的偏殿,成了昭宗的“行宫”——墙皮剥落,窗纸漏风,冬天连炭火都供应不上。昭宗穿着打补丁的龙袍,夜里冻得睡不着,只能裹着被子坐在灯下,看着墙角跑来跑去的老鼠发呆。
有只肥硕的老鼠从他脚边溜过,叼着半块发霉的饼屑钻进洞里。昭宗望着那洞口,突然苦笑出声:“朕贵为天子,坐拥万里江山,却连只老鼠都不如——老鼠还有洞能躲,还有饼屑能吃,朕呢?连块安稳的立足之地都没有。”身边的老太监听着,背过身偷偷抹泪。
他在凤翔被软禁了两年,像件货物似的被李茂贞攥在手里。直到朱温打着“勤王救驾”的旗号,带着大军把凤翔围了个水泄不通。城外的炮石天天往城里砸,粮草渐渐耗尽,连李茂贞的亲军都开始哗变。李茂贞没办法,只能打开城门,把唐昭宗“拱手相让”给朱温。
昭宗坐在朱温派来的马车里,看着凤翔城越来越远,心里竟生出一丝侥幸——朱温毕竟是朝廷封的节度使,总该比李茂贞这个叛臣强吧?他甚至盘算着,到了汴州,要如何说服朱温帮自己重建禁军,如何一步步收回权力。
可他没看见,马车外,朱温的亲兵正用刀鞘驱赶围观的百姓,眼神里满是轻蔑;他也没听见,朱温在帐中对敬翔说:“这皇帝就是块招牌,得拎在手里,好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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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唐昭宗以为自己终于逃出了虎口,却不知马车正朝着更深的狼窝驶去。这只试图挣脱枷锁的困兽,最终还是成了别人掌中的玩物。
朱温会如何对待这位“救回来”的皇帝?长安的宫阙,还能等来真正的主人吗?
三、白马驿之祸:文人的悲歌与王朝的丧钟
朱温把唐昭宗像拎小鸡似的劫持到洛阳后,看着朝堂上那些还在摆着“清流”架子的大臣,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些人要么是牛李党争里剩下的老骨头,要么是靠着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