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尔德女士笑了笑,点了杯名字听起来很诗意的低酒精鸡尾酒“月光小径”,给阿丽兹要了杯果汁。云茹和十四行诗也赶紧点了些软饮,试图让气氛正常化。
维尔汀被按在兀尔德女士旁边的椅子上,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面前那杯冰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杯壁也无法缓解她手心的冷汗。她甚至不敢呼吸太大声,生怕引起妈妈的注意。
老板手法娴熟地调好了酒,将“月光小径”轻轻放在兀尔德女士面前。兀尔德女士道谢后,好奇地尝了一口,随即被那独特的、带着草本气息的微烈口感呛得轻轻咳嗽了两声,她连忙摆手,笑着对云茹说:“咳咳……年轻人这些新奇玩意儿,我是适应不了啦,还是喝茶习惯。”
云茹和十四行诗赶紧附和:“是啊阿姨,这个就是尝个新鲜。”“还是茶养人。”
这番对话稍稍缓解了一点紧张气氛,维尔汀偷偷松了口气,以为危机暂时解除。
然而,老天爷似乎今天打定主意要跟她过不去。
就在老板转身去准备其他饮品时,晚班的那位年轻酒保——一个热情开朗、有点没心没肺的小伙子——从休息室换好工作服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前的维尔汀,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隔着老远就扬声打招呼:
“嘿!小维!今天怎么没来上班?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玩啦?老板刚才还念叨你呢!”
这声音不大,但在维尔汀听来,不啻于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嗡——!
维尔汀的大脑彻底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完了……全完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身旁母亲投来的、带着惊愕和疑问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握着玻璃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杯中的冰块发出细碎而刺耳的碰撞声。她恨不得当场消失,或者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维尔汀几乎要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审判降临的时刻——
吧台后的老板反应极快,他立刻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和“歉意”,非常自然地接过年轻酒保的话头,对着兀尔德女士和云茹她们解释道:
“哦,您几位是维尔汀小姐的家人吧?真是巧了。是这样的,前几天维尔汀小姐来我们店里做过一次临时的‘生活体验’调研,说是学校的社会实践项目,了解服务行业。小姑娘很认真,给我们提了不少好建议呢。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了,真是缘分。”
老板的语气自然流畅,眼神真诚,仿佛确有其事。他一边说,一边用不易察觉的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还有点懵懂的年轻酒保。年轻酒保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情况,但看到老板的眼色,也意识到可能说错了话,赶紧闭上嘴,讪讪地溜到一边去擦杯子了。
酒吧里那几秒钟的沉默,对维尔汀而言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只能死死盯着面前那杯已经快要被她手温融化的冰水,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震惊、质问甚至怒火并没有到来。
兀尔德女士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她看了看一脸“诚恳”的老板,又看了看明显在帮腔、眼神略带紧张的云茹和十四行诗,最后,目光落在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女儿身上。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没有怒气,反而带着一种了然和些许无奈的纵容。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维尔汀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出来。
维尔汀的心猛地一沉,但还是像被无形线牵引的木偶一样,僵硬地站起身,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母亲走出了“午夜蓝调”。云茹和十四行诗想跟上,却被兀尔德女士一个温和但不容置疑的眼神制止了,示意她们留在里面照看阿丽兹。
酒吧外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里面的酒气和闷热。街道上车流不息,霓虹闪烁,与酒吧内的静谧恍如两个世界。兀尔德女士没有走远,只是领着维尔汀在门口不远处的一张公共长椅上坐了下来。
维尔汀紧张地绞着手指,脑袋垂得低低的,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连呼吸都放轻了。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责备的准备。
忽然,屁股上传来不轻不重的一下拍打声——“啪”。
力道不大,更像是一种亲昵的惩戒和提醒,而不是真正的责打。
维尔汀惊讶地抬起头,对上母亲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气,只有浓浓的无奈、心疼,和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感慨。
“傻孩子,”兀尔德女士开口了,声音温柔得让维尔汀想哭,“你真以为妈妈老糊涂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维尔汀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兀尔德女士伸出手,轻轻将女儿额前一缕散乱的银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你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