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和冷硬:“正是为了责任……我才不能……让任何可能危及任务的风险发生……”
“用你的命去换吗?!那这任务不做也罢!”十四行诗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菲因和阿丽兹大气都不敢出,马尔翁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皱紧眉头看向这边。
维尔汀难以置信地看着十四行诗,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那双灰色的眼眸里,疲惫、痛苦之外,终于染上了一抹清晰的震惊和……失望。
“十四行诗,”维尔汀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冷的匕首,“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辞。”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十四行诗头上,让她瞬间清醒,也让她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身份……言辞……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终究只是一个需要“注意身份”的下属。所有的担忧,所有的恐惧,所有几乎冲破理智的情感,在她看来,或许都只是不合时宜的失态和僭越。
十四行诗猛地松开了原本还虚扶着维尔汀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半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和自嘲。
她低下头,橘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再抬起头时,那双蓝眼睛里所有的激烈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是,司辰。”她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恢复了那种刻板的、下属对上级的恭敬,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疏离和冰冷。“是我失态了。请您原谅。”
她不再看维尔汀,转而从医疗包里拿出新的纱布和止血剂,动作机械地、沉默地开始为维尔汀处理臂膀上的伤口。她的动作标准、迅速,甚至堪称温柔,但指尖冰凉,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仿佛在对待一件任务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维尔汀看着她瞬间的转变,看着她那仿佛戴上了完美面具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比腹部的踹伤还要难受。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马尔翁适时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得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痕迹处理完了。我们必须立刻转移。这里的血腥味太重。”
他看了一眼维尔汀和十四行诗之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补充道:“还能坚持吗?”
维尔汀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疼痛,借着旁边树干的力量,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避开了十四行诗下意识又想伸过来搀扶的手。
“能。”她简短地回答,声音沙哑。
十四行诗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然后默默地、极其自然地收了回去,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走吧。”维尔汀不再看她,目光投向雨林深处,率先迈开了脚步。她的步伐依旧虚浮踉跄,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
十四行诗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不再试图搀扶,只是像一个最忠诚也最冰冷的影子,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只有那过于挺直的背脊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泄露着平静表象下未曾熄灭的冰封火焰。
裂痕不仅没有弥合,反而因为那句“注意你的身份”而变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冰冷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前方的路依旧危机四伏,而队伍内部的温度,却已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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