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灰白色的“命轨月”高悬虚空,像是被无形之手钉死在那里,光芒却比往常暗淡许多。林凡踏入议台外围时,脚下的石阶仿佛蒙着薄雾,每一步都轻轻颤动,仿佛整片世界在低声喘息。
苏若雪跟在他身侧,手中握着那枚温润的命魂玉,眼神里有一抹警觉。她也察觉到不对劲——空气中潜藏的压迫感,几乎像无声的浪潮,一寸寸往人的心口推来。
议台周围,数十道身影静立。
他们的气息或深或浅,皆用灵纹掩饰,但林凡只要略一感知,便能分辨出其中不乏老牌强者。命狩体系的监察者、旧魂图守护者、以及零星的自由命轨修士,各自站在不同方位,神情各异,却又同样冷寂。
“今天的场子,比预想的大。”林凡侧头,声音压得极低。
苏若雪点点头,眼尾扫过那些人,指尖微微收紧。她已经学会在这种场合不说多余的话,只是悄然将灵力调到最佳状态。
议台中心,一方由命魂晶石铸成的高台静静悬浮。那是讨论并裁决命魂法则的地方。过去,只有最高层的议会才会在此开席;如今,却因为林凡手中那份“自由命图”的草稿,提前聚拢了这么多目光。
“林凡,你终于来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划破寂静。
说话的是监察使楚鸿——命狩阵营的老面孔,向来强硬。他走到台中央,双臂负在身后,目光像一柄暗刀扫向林凡,嘴角勾着淡笑:“我们等了你很久,想听你解释,手里的那份‘命轨新序’,究竟意欲何为。”
林凡平静地望着他,眉宇间不显一丝惧意,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暗纹。他能感觉到,吞天塔深处那第七层“命源熔域”正在轻微震动,像是某种预兆正在酝酿。
“解释?”林凡淡声开口,“命魂世界本该随众生而变,不该永远囚在旧秩序里。我所做的,不过是把被压抑的轨迹重新写出来。”
话音落下,一些自由阵营修士微微点头,神情却仍带着担忧;而命狩监察者们神色一沉,隐约透出森寒。
“重写轨迹?”楚鸿冷笑,“那就是推翻旧序。林凡,你别忘了,这里不只是你的战场,还是亿万命魂的栖所。若你失控,所有人都要为你陪葬。”
苏若雪上前半步,眼神凌厉:“若真有陪葬,那也是因为有人死守枷锁,宁肯世界腐朽,也不愿尝试新的可能。”
这一句,让议台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
几名监察者同时释放出魂力波动,像无形的锁链从四面八方卷来,逼迫林凡和苏若雪的呼吸变得艰难。自由阵营里,一名白须长老皱眉,却没出声劝阻,反而悄然将手藏入袖中,指尖的魂纹闪烁着诡异微光——那是暗中传递情报的术式。
林凡眼角余光掠过那道细微的波动,心中微微一紧。他没有立刻揭穿,而是故意维持平静,继续与楚鸿对视:“我不求所有人都理解,但我知道,若不改变,命魂界的尽头只剩枯竭。”
“说得好听。”另一名监察者冷哼,“谁知道你是否想独吞书写权,把命魂世界当作你的私人棋盘?”
林凡的手心渐渐收紧,掌心的灵光微动。他没有发怒,而是深吸一口气,让气息缓缓沉入丹田。吞天塔的气息随之平稳,熔域深处却仍旧暗暗轰鸣,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翻身。
远处的虚空里,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悄悄浮现。那裂痕闪烁着灰白的光,似乎只有林凡一人能看见。他的瞳孔微微缩紧——这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魂力形态,更像是“命印”破碎的残影。
他下意识地抬头。
就在这时,议台上空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像极远的雷声,却带着命魂独有的震荡。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仰头望去,只见那轮灰白色“命轨月”猛然暗了几分,一道漆黑的印记从月面剥离,缓缓坠向议台中央。
“那是……什么?”有人低声惊呼。
楚鸿神色一变,袖中魂力翻涌。
苏若雪握住林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紧张。林凡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枚正在下坠的印记,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印记离地面还有数十丈时,周围空气已经像被重物碾压般塌陷,石阶上的雾气全数破碎。议台周围的众人纷纷后退,生怕被那股莫名的压迫波及。
林凡忽然开口,声音轻而坚定:“大家退开。”
他抬手,一缕清亮的命魂之光自指尖亮起,稳稳托住苏若雪的肩膀。两人并肩站在高台前,目光牢牢锁住那道即将着陆的黑印。
空气凝固,时间仿佛被拉长到极致。
众人的呼吸此刻都屏住,连远处暗影中的观察者也不再掩饰,缓缓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狰狞笑意——他等待的机会,似乎终于出现了。
那道黑印,正是即将撕开所有伪装的第一道裂口。
黑印缓缓落地,伴随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古老的钟声在众人心头轻敲。
印记触地的一瞬,整个议台震颤,石阶缝隙中渗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