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就像从未存在过般,被雾流悄无声息地“融”了进去。
下一秒,指挥舱内的一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解离。
埃隆面前的控制台首当其冲,银灰色的金属外壳先是裂开细密的纹路,接着便拆解成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块,连内部缠绕的线路都散成一根根尖细的铜丝,所有零件悬在半空,既不坠落也不碰撞,像被定格在拆解瞬间。
泽娜的生物监测仪更诡异,屏幕、按钮、导线拆成独立的部件,荧光菌培养舱的玻璃碎成晶莹的颗粒,淡绿色的菌液却没顺着重力流淌,反而凝成一颗颗完整的球形液滴,悬浮在碎玻璃之间,连一丝液体张力破裂的迹象都没有。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自身的变化,众人身上的制服纤维开始解离,变成一根根细小的丝线。
手中的设备像被无形的手拆开,零件从指间飘走。
连头发丝都分成了独立的发丝,皮肤表面的细胞肉眼可见地“浮”起来,保持着完整的细胞形态,却彻底失去了组织间的关联。
埃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睁睁看着掌心的皮肤分解成无数透亮的细胞,指骨的轮廓在解离的细胞间隐约可见,那种“自己正在变成碎片”的视觉冲击,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喉咙里像堵着块滚烫的石头,发不出一点声音。
泽尔猛地闭紧双眼,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疯狂地嘀咕:“我是不是已经碎了?现在的我是暂时拼起来的吗?要是动一下手指,会不会全身的细胞都散架?”
马洛克靠在控制台旁,原本挺直的后背此刻佝偻着,他盯着自己飘在半空的袖口纽扣,连动都不敢动。
刚才还想着“硬扛”,可真到自己解离时,才发现恐惧早把勇气冲得一干二净。
伊芙双手抱在胸前,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她能清晰感觉到耳后的碎发在脸颊旁飘着,却不敢抬手拨开,生怕这一动,就彻底失去“完整”的形态。
指挥舱里的死寂中,维克斯盯着自己飘在半空的信息节点零件,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识牢笼”危机。
当时所有人的意识被禁锢在意识空间,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感官错乱”,最后靠着林轩和阿雅娜的共同努力,才成功突破。
他心里猛地燃起一丝侥幸,刚要开口,嘴唇却先开始解离。
细小的唇瓣细胞从唇缘剥离,浮在半空,连带着口腔里的唾液都凝成了透明的小液珠,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原本想说“这会不会是又一个‘意识牢笼’?要是的话倒还好,咱们有过战胜它的经验……”,可话音还没在脑子里成型,指尖就传来清晰的“剥离感”。
皮肤细胞像被轻轻揭下的薄片,从指腹往指根慢慢散开,淡红色的血细胞随着毛细血管的解离悬浮出来,在视野里连成细小的血珠,甚至能看到指骨表面细密的纹路,在解离的皮肤与肌肉组织间隐约显露。
那点侥幸瞬间被碾碎,更诡异的是,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痛感。
细胞剥离时没有刺痛,血细胞悬浮时没有异样,连指骨显露时都没有丝毫酸胀,“剥离”的触感模糊得像隔着一层雾,仿佛正在解离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件与己无关的机械零件。
可正是这份“毫无感觉”,比剧痛更让人恐慌,维克斯心里发毛:现在不痛,会不会是痛觉还没传过来?等会儿会不会突然被剧痛淹没?
这不是虚拟的意识陷阱,是真实到刺骨的物质解离。
当年“意识牢笼”里的痛苦是感官模拟,可现在,每一个细胞的剥离、每一个零件的拆分,都带着无法伪造的真实视觉冲击,偏偏没有对应的痛感,这种“感官错位”让恐惧成倍放大。
维克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颌骨轮廓在解离的面部组织中浮现,心底最后一点希望,也随着这真实又诡异的解离彻底熄灭。
指挥舱里静得可怕,只有零件、细胞、液滴悬浮的细微动静,每个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此刻,每个人生怕这脆弱的“解离暂停态”会在自己抬手的瞬间彻底崩塌,更怕一动之下,那些迟迟未到的痛感会突然袭来,让自己在碎片状态下承受无法想象的折磨,最终变成永远散在太空里的碎片。
然而,这些恐惧并未在所有人心中蔓延,林轩的恐慌感自始至终都远不及其他人强烈。
一来,他本就不是纯粹的实体存在,而是量子态意识流与幻形体的有机结合。
此刻看着幻形体的指尖开始解离出银蓝光粒,他心里清楚,真到绝境时,大不了舍弃这具人形幻体,让量子态意识流化作一道光溜出旗舰,就算不能反击,至少能保全核心意识,不至于像众人那样面临“彻底消散”的风险。
更关键的是,他的幻形体深处,还珍藏着一颗只有跳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