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不忍里，还裹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像是每次与她讨论能量科技时，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的微麻。
像是听到她被伙伴们起哄时，耳根泛起的那点红，总让他忍不住想别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再看一眼。
不是战友的默契，也非寻常的关切，就像星云里悄悄凝结的云雾，朦胧着，却在想到即将分别时，化作一丝轻轻的痒，挠得心口发紧。
17.6 新征途的开启
地球历2895年底，厄煞星球的起降平台上，到处都是战舰引擎发出的蓝光。
五百艘华夏文明的战舰像一群沉睡着的银色巨兽，舰身上流转的能量光，和地面上那些来自贝塔、翡翠等前殖民星球的送行人群手里的荧光手环，互相映照在一起，亮闪闪的。
林轩站在旗舰的舷梯跟前，手指不自觉地摸着胸前那枚瑟隆长老托人送的星泪石徽章。
他喉咙动了动，眼睛里满是要分别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老林头儿，所有战舰的引擎都预热好了，啥时候走都行。”埃隆的眼睛在人群和战舰仪表盘之间来回看。
亚瑟正小心地把伊瑟拉文明的战旗叠成巴掌大，塞进专门的收纳舱里留着做念想。
艾丽娅抱着个装满星尘标本的雕花礼盒，指甲都使劲掐进盒子的花纹里了。
马洛克白大褂的口袋鼓鼓囊囊的，还在往泽娜嘴里塞艾拉硬塞给他们的星果，果汁顺着俩人的下巴直往下淌。
泽尔低着头不说话，手指在战术平板上反复划拉着上面的数学公式。
洛克斯攥着托尼送来的东西，想起以前的交情，心里老大不乐意分开。
维克斯轻轻摸着能量剑，这是瑟兰长老托人送来的。
卡列斯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星纹挂坠，绳结是阿雅娜最擅长的同心结样式，编织的星线在光下泛着柔和的银蓝，像极了林轩念力流转的颜色。
他把挂坠往林轩掌心一按，指腹蹭过对方虎口的薄茧：“阿雅娜说这纹路能聚星运，戴着它，走再远的路都能顺着星轨找到回来的方向。”
托尼望着旗舰舰艏那抹熟悉的赤红，喉结滚了滚，突然抬手捶了下林轩的胳膊：“别听那些星际浪人瞎说什么‘征途漫漫’，这儿的能量塔永远为华夏舰队亮着引导灯。哪天想歇脚了就回来，贝塔星的校准站、翡翠星的矿道……现在啊，全都是能让你们安心停靠的家。”
起降平台的能量穹顶外，500艘华夏战舰悬在虚空，舰艏的赤红星徽在暗能量流中明明灭灭，活像一群即将离巢的猎隼，翅膀都绷得发紧。
地面上，50万台智能机器人列成的方阵漫过视线尽头，银灰色的躯体反射着星芒，却连关节转动的嗡鸣都压得极低。
风卷着星尘掠过，500艘战舰的引擎同时低吟了一声，像是在问“真的要走吗”。50万台机器人的胸腔里，同步响起能量循环的闷响，竟和人群里压抑的叹息声重合在了一起。
没人忍心说“再见”。连最聒噪的泽娜都抿着嘴，看得出老不开心。
林轩的目光在送行人群里打了好几个来回，人潮里，偏偏缺了那个柔美的身影。
“登舰！”埃隆的指令通过加密信道传遍整片停泊空域，话音未落，早已列队等候的五十万台智能机器人如同一道银色洪流，瞬间启动。
它们肩并肩、腿并腿，每一步落下的声响都精确到毫秒，在星港的金属地面上敲出震耳欲聋的齐鸣。
短短三分钟，五十万台机器人便如潮水般涌入华夏舰队的各艘战舰，最后一台机器人消失在舱门的瞬间，所有舷梯旁的指示灯同时变绿，整个登舰过程，误差不超过0.5秒。
维克斯率先踏上“华夏号”的悬梯，金属踏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嗡鸣。他回头挥了挥手，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目光落在托尼身上时，那笑容里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身后的同伴们紧跟着迈步，每个人的动作都慢得像被拉长了时间。
悬梯不长，几十步的距离，却被他们走得像是跨越了整个星系。
托尼和卡列斯等人站在原地挥着手，望着那一道道频频回望的身影，始终不愿从视线里移开。
林轩迈上舷梯的脚停了下来，却始终不愿再迈开第二脚，天上的风吹得他幻形体耳边的头发飘起来，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也跟着翻腾起来……
引擎轰鸣声渐起，华夏文明舰队缓缓升空。当舰队冲破大气层，驶入浩瀚宇宙后，林轩独自站在旗舰的观景窗前。
看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星辰，他的意识流却莫名泛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奇了怪了，这引擎声听着咋像少了半拍？”他喃喃自语。量子之芯立刻分析：“当前引擎声波频率稳定，建议检查情绪模拟模块。”
“去去去，您可别添乱。”林轩挥了挥手，目光突然定格在远方的星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