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处,光线被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遮挡。项羽身披玄黑重甲,外罩猩红大氅,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他手中倒提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巨型长戟——天龙破城戟,戟刃上残留的暗红血垢尚未干透。他那双重瞳之眼,如同深渊中燃烧的炭火,冰冷而狂野地扫视着殿内的一片狼藉,扫过那被玷污的帝座,扫过醉态未消的魏将,最终落在那柄被用来劈砍帝座的秦剑上。
整个大殿死寂无声,只有项羽铠甲摩擦发出的轻微金属声和他靴子踏在碎玉残简上的“咔嚓”声,如同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那魏将的酒彻底醒了,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着,手中的秦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项羽走到帝座前,看也没看那瘫软在地的魏将。他伸出戴着玄铁护臂的手,缓缓抚过帝座扶手上那道新鲜的、狰狞的劈痕,又捻起一片碎裂的玉镶边。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帝座……”他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大殿中滚动,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毁灭欲,“嬴政坐得,尔等猪狗……也配?”话音未落,他眼中戾气暴涨,猛地抬起穿着铁底战靴的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那象征无上皇权的帝座之上!
“轰——咔嚓!”
沉重的髹漆镶玉帝座,在这狂暴的巨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底座开裂,靠背折断,雕琢精美的蟠龙纹饰瞬间崩碎!整座帝座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轰然向后倒塌,重重砸在背后的御屏之上!玉石碎片、漆皮木屑如同暴雨般四散飞溅!尘土混合着硝烟(之前战斗残留)的气息猛地腾起!
项羽收回脚,看也不看那堆象征着秦帝国权力核心的废墟。他转过身,重瞳如电,扫过殿内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诸侯将领和士兵,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传令!”项羽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在空旷而狼藉的大殿中激荡回响,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尽起薪柴油膏!” “自咸阳宫始,三日内——” “尽焚秦宫室!宗庙!府库!典籍之所!” “寸椽不留!片瓦不存!” “朕,要这咸阳——” “化为白地!永世铭记楚人之怒!”
“喏——!”殿内殿外,所有楚军将士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应和!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毁灭的洪流,冲出宫殿,席卷了整个咸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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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的指令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整个咸阳宫区。原本还在四处劫掠、醉生梦死的各路诸侯士兵,在楚军督战队的驱赶和威吓下,迅速转变成了高效的纵火者。
一车车从皇家园林上林苑砍伐来的、还带着湿气的巨大松柏原木,从武库、粮仓甚至民居中搜刮来的桐油、麻脂、漆料、干燥的茅草、苇席、乃至成捆的废弃竹简……所有能燃烧的东西,被士兵们如同蚂蚁搬家般疯狂地堆积到每一座宫室、楼阁、廊庑、台榭之下。浓烈的油脂和松木气味,迅速压过了之前的血腥与污秽。
“快!堆到柱子底下!浇油!多浇油!”楚军军官挥舞着鞭子,在弥漫的烟尘中厉声咆哮。
士兵们赤着膊,汗流浃背,脸上混杂着兴奋与疯狂的红光,将沉重的油瓮抬到那些描绘着精美云纹、镶嵌着玉石的金丝楠木巨柱旁,用斧头砸开瓮口,粘稠的、带着刺鼻气味的桐油“哗啦”一声倾泻而出,迅速浸透了干燥的木质基座和堆砌其下的引火物。有人将成束蘸满了油脂的麻布缠绕在朱漆雕花的窗棂和门扇上。
“点火——!”
随着各处军官此起彼伏的嘶吼,无数支火把被狠狠地投入浇透了油脂的柴薪堆中!
“轰——!” “腾——!”
如同沉睡的火焰巨兽被骤然惊醒!橘红色的火舌猛地从堆积如山的引火物底部蹿起,贪婪地舔舐着浇满油脂的巨柱和墙壁!火焰遇到桐油和干燥的木材,如同获得了生命,发出兴奋的“呼呼”咆哮!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
最先燃烧起来的是章台宫外围的偏殿和廊庑。火焰沿着缠绕了油麻布的朱漆雕花门窗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精美的彩绘在高温下迅速焦黑、卷曲、剥落,露出里面燃烧的木质。巨大的楠木柱子被烈火包裹,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那是树脂和木质纤维在高温下炸开的声音!浓密的黑烟如同一条条狰狞的黑龙,从门窗的缝隙、从屋顶的瓦隙间疯狂地钻出、升腾,迅速汇聚成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黑云,将午后的阳光彻底隔绝,整个宫城上空如同提前进入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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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势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狂风(冬末的西北风)成了最好的帮凶,卷着火舌,呼啸着掠过一座座紧密相连的宫殿群。连接宫室的复道、飞阁,那些悬空的高架木质廊桥,瞬间变成了最好的火焰通道!火龙沿着涂满朱漆、绘有玄鸟图案的木质桥身疯狂流窜,如同地狱的引信,将火种精准地投向更深处、更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