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的脚步停在郡守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死亡的阴影。他低头俯视着脚下这个曾经高高在上、掌握着无数人生死、此刻却卑微如蛆虫的秦吏。冰冷的剑尖缓缓抬起,指向郡守因恐惧而剧烈抖动的肥硕脖颈。郡守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陈胜的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他想起了邯郸冬日刺骨的寒风,想起母亲绝望的泪水,想起无数死在长城脚下、骊山陵中的黔首骸骨,想起了那面在暴雨中折断的黑色戍旗!所有的屈辱,所有的仇恨,都在此刻汇聚于剑尖!
“噗嗤——!”
青铜剑带着沉闷的撕裂声,毫无阻滞地刺入了郡守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陈胜一脸一身!郡守肥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圆睁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随即彻底黯淡下去,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陈胜猛地抽出染血的青铜剑,任由郡守的尸体软倒在地。他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踏过温热的血泊,大步走出弥漫着血腥和恶臭的后堂。
当陈胜提着郡守那颗须发沾血、面目狰狞的头颅,浑身浴血地重新出现在郡守府前的广场上时,整个陈县残余的战斗喧嚣仿佛瞬间平息了片刻。
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有秦吏郡兵的,也有戍卒兄弟的。鲜血汇成小溪,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肆意流淌,浸透了缝隙里的泥土,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幸存的戍卒们,个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拄着简陋的武器,剧烈地喘息着,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眼神却依旧燃烧着狂热的火焰。他们看着陈胜手中那颗滴血的头颅,看着他那如同战神般屹立的身影,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歇斯底里的咆哮!
“万岁!!!”
“陈胜王万岁!!!”
“诛暴秦!复大楚!!!”
声浪直冲云霄,震得广场四周残破的屋檐都在簌簌发抖,震得那些躲在残垣断壁后瑟瑟发抖的陈县百姓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吴广魁梧的身影分开人群,大步走到陈胜面前。他同样浑身浴血,左臂缠着的布条已被鲜血彻底浸透,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面刚刚制作完成的旗帜!
那旗帜的底色是粗糙的赤色麻布,显然是从郡守府库房里仓促找来的贡品。旗帜正中,用浓稠的、尚未完全干透的墨汁,书写着两个巨大、粗犷、力透布背的篆字:
**张 楚!**
字迹狂放不羁,带着一种草创的蛮荒力量和破釜沉舟的决绝!赤色的底,象征着烈火与牺牲;浓黑的字,象征着复仇与新生!“张楚”二字,如同一道撕裂暴秦沉沉夜幕的惊雷,昭示着一个崭新政权的诞生!
“大哥!”吴广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无与伦比的崇敬,“王旗已成!请大哥登楼!扬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面简陋却意义非凡的王旗上,呼吸都为之停滞。狂热的火焰在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熊熊燃烧!
陈胜的目光落在那面“张楚”王旗上,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粗糙的、带着墨汁湿气的麻布。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责任、无边狂喜、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的洪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从邯郸街头的落魄少年,到咸阳宫阙的卑微质子,再到这血火交织的陈县城头……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飞速闪过。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涌入肺腑,却让他胸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猛地一把抓住旗杆——那是一根取自郡守府梁柱、比戍旗苦竹粗壮数倍的硬木!
他不再犹豫!挺直了如同标枪般的脊背,一手提着郡守血淋淋的头颅,一手紧握“张楚”王旗的旗杆,迈开大步,在吴广和数十名最剽悍戍卒的护卫下,踏着满地狼藉和粘稠的血泊,朝着陈县最高的建筑——矗立在北城墙上的谯楼,一步步走去!
通往谯楼的石阶同样血迹斑斑,两侧倒伏着守军最后的抵抗者。陈胜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秦帝国统治的残骸之上。他身后的戍卒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如同潮水般簇拥着他,目光狂热地追随着那面猎猎作响的赤色旗帜。
终于,他踏上了谯楼顶端的平台!
狂风瞬间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硝烟,吹得他破碎的衣袍猎猎作响,吹散了他额前凝结着血块的乱发。站在这里,整个陈县城池尽收眼底:残破的街道,燃烧的房屋,狼藉的尸体,以及广场上、街道上、城墙上,那密密麻麻、如同赤色潮水般涌动、仰望着他的身影!那是他的军队!是他掀翻这暴秦苍穹的基石!
陈胜猛地将手中郡守的头颅高高举起!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谯楼高处,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如同一个最血腥、最直接的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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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秦郡守伏诛——!!!”吴广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