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毒、惊骇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狂怒!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要将那颗被“硕鼠”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脏挖出来!博浪沙的铁椎、东郡陨石的刻字、荧惑守心的星象、兰池鱼肠剑的寒芒、湘山血祭的烈焰、上林苑的虎啸、蜀地巫蛊的断发、还有眼前这啃噬帝国根基的硕鼠!所有的诅咒、所有的凶兆、所有的背叛与腐朽,在这一刻汇聚成最恶毒的洪流,狠狠冲垮了他最后的精神堤坝!
“杀——!!” 一声凄厉到穿透云霄、如同九幽地狱万鬼齐嚎般的咆哮,猛地从嬴政那被污血染红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用尽残存的所有生命力,枯瘦的手臂如同枯枝般疯狂挥舞,指向东南——陈郡的方向!深陷的眼窝中,那疯狂的光芒几乎要燃烧起来!
“冯劫!无能!该死!即刻革职!锁拿!腰斩!弃市!曝尸三日!喂野狗——!”
“敖仓!凡仓吏!戍卒!凡涉粮者!无论大小!无论是否同谋!尽…尽数坑杀!一个不留!朕…朕要他们的血…填满那鼠洞!!”
“陈郡!凡参与暴乱之饥民!凡有附和妖言者!凡…凡家中藏粮过斗者…皆…皆视为硕鼠同党!夷…夷三族!九族!十族!!”
“给朕…给朕调兵!调关中精锐!调骊山刑徒军!调…调王离的长城军!给朕踏平陈郡!踏平敖仓!杀!杀光!烧光!朕…朕要那敖仓!连同里面所有的硕鼠!所有的蛀虫!所有的贱民!给朕…给朕付之一炬!烧成白地!朕要那陈郡…千里无鸡鸣!万里绝人烟——!!!”
疯狂的咆哮夹杂着喷溅的血沫和剧烈的咳嗽,在暖阁内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毁灭一切的哀嚎!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和焚毁天地的暴虐!夏无且被这冲天的戾气震得瘫软在地,周围的宫人更是吓得屎尿齐流,昏厥过去。
赵高看着皇帝那因极致的狂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如同真正魔神降世般的可怖面孔,听着这要将整个陈郡拉入血海地狱的旨意,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猛地伏地,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兴奋而变得异常尖利高亢,如同夜枭啼鸣:
“臣!臣赵高领旨!即刻拟诏!六百里加急!传檄天下——!”
他迅速爬起,扑到御案前,甚至等不及研磨,抓起一支饱蘸朱砂的巨笔,在那早已备好的、金线绣着玄鸟纹的空白帛书上,以近乎癫狂的速度奋笔疾书!朱红的诏令如同流淌的鲜血,在帛书上肆意蔓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郡阳夏敖仓,蠹吏硕鼠,沆瀣一气,蛀空国本,罪同谋逆!饥民附逆,妖言惑众,冲击仓城,罪不容诛!着即…尽坑仓蠹!夷尽乱民!焚敖仓为白地!屠陈郡以儆效尤!敢有违逆、稽迟、姑息者,同罪!杀无赦——!勿谓言之不预!勿使硕鼠…食朕粟!!!”
最后一个血红的“杀”字落下,如同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血色烙印!赵高猛地抓起案上的皇帝玉玺(他早已趁乱掌控),狠狠蘸满朱红的印泥,用尽全身力气,如同要将这毁灭的意志彻底砸入帝国大地般,重重地盖在了诏书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玄鸟血印,鲜红欲滴!如同一只浴血的魔禽,张开了毁灭的翅膀!帝国的丧钟,在这朱砂与鲜血写就的疯狂诏书中,被彻底敲响!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