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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将军急报:黑水涧南,无名河谷……中伏!……”
赵佗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艰难地辨认着下面晕染模糊的字迹:
“……林深……如夜……雨暴……箭矢……湿……难发……”
“……蛮兵……非……非人……驱……驱……”
后面几个字被大团污迹彻底覆盖。
“……山……会动……披……披甲……”
信使是一个年轻的秦军锐士,此刻瘫坐在堂下冰冷的地砖上,浑身泥泞,嘴唇干裂发白,眼神涣散,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他显然经历了地狱般的奔逃,体力与精神都已濒临崩溃。一名军医正试图给他灌入一些温热的米汤。
“说!”赵佗猛地一拍案几,声音因焦急而嘶哑,盖过了窗外的暴雨,“河谷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屠将军如何?伏兵何在?!”
那年轻信使被这厉喝惊得浑身一颤,涣散的眼神中爆发出巨大的恐惧,如同梦魇重现!他猛地挣扎着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嘶哑到极致的悲鸣:
“将……将军……象……是象!披……披甲之山!它们……它们会……会……”
话音未落!
“嗷吼——!!!”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又穿透力极强的、如同远古洪荒巨兽发出的恐怖咆哮,竟穿透了震耳欲聋的暴雨声,隐隐约约、却又无比清晰地,从郡尉府外的某个方向传来!那声音低沉、雄浑,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野性和力量!仿佛大地都在随之震颤!
紧接着!
“轰——咔嚓——!!!”
一声更加巨大、更加刺耳的、混合着木材断裂和金属扭曲的恐怖巨响,在暴雨的喧嚣中骤然炸开!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来自郡尉府围墙之外!
“报——!!!”一名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的郡兵连滚爬冲入正堂,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和颤抖,“郡……郡尉大人!不……不好了!府门外……刚……刚运抵的、准备发往前线的那批……那批青铜战车……被……被……”
“被什么?!”赵佗霍然起身,按剑厉喝!
“被……被一头……一头发狂的巨象……给……给撞翻了!象……象背上……好像……好像还有人!”郡兵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战车……全……全碎了!像……像柴火一样!”
仿佛为了印证这惊悚的汇报!
“嗷吼——!!!”
又一声更加狂暴、更加愤怒的象吼,如同惊雷般在暴雨中炸响!距离似乎更近了!伴随着这声怒吼的,是围墙外传来的、人群惊恐到极致的哭喊奔逃声,以及……更多木材被巨力摧折、青铜构件扭曲崩坏的刺耳声响!
赵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猛地冲到敞开的窗牖边,不顾暴雨扑面,死死望向府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透过白茫茫的雨幕,隐约可见街市上一片混乱!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如同移动小山般的巨大黑影,在雨幕中狂暴地冲撞着!黑影的轮廓上,似乎……覆盖着某种深色的、如同鳞甲般的厚重东西!它所过之处,临时搭建的货棚如同纸糊般垮塌,满载军械的牛车被轻易掀翻!那辆由坚固硬木打造、包裹着青铜甲片的战车,如同孩童的玩具,被那巨大的黑影用长鼻卷起、高高抛起,再狠狠砸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破碎的木屑和青铜碎片在暴雨中四散飞溅!
“披甲……之山……”赵佗失神地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闪过信使那嘶哑绝望的呼喊和帛书上晕染的“披甲”二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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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回一日前。黑水涧以南,无名河谷。
这里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也是蛮荒的具象化。参天的古木,树冠在高空疯狂交织,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绿色穹顶,将本就因暴雨而昏暗的天光遮蔽得如同深夜。粗壮如巨蟒的藤蔓,从高高的树冠垂落,缠绕着树干,又匍匐在泥泞的地面上,形成无数致命的绊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植物疯狂生长的青涩气息、厚重苔藓和腐烂落叶的霉味、以及无处不在、仿佛能渗入骨髓的、带着甜腥气的……瘴疠!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从树叶藤蔓的缝隙间疯狂倾泻而下,砸在泥浆里、头盔上、甲胄上,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地面早已不是泥土,而是深及脚踝、甚至小腿的冰冷泥沼,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噗嗤”声,拔脚时带起的泥浆沉重得如同铅块。
大秦南征主将、都尉屠睢,此刻正深陷在这片绿色的地狱之中。他身披精良的玄色鱼鳞札甲,外罩防水油布斗篷,头盔下的脸因连日的焦虑和疲惫而显得狰狞。雨水顺着他花白的胡须不断滴落。他骑在一匹同样烦躁不安的河西骏马上,马蹄深陷泥沼,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麾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