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朗朗乾坤”,如同一面战鼓,重重擂在厉千秋的心头。
他眼中的迷茫与痛苦,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
仿佛多年的负重与枷锁,在秦泽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被彻底击碎!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积郁了数年的浊气全部吐出。
“少将军!”
他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哽咽,沉稳如山。
“今日楚歌召我入内,商议对敌之策。”
此言一出,秦泽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
“说。”
秦泽只吐出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厉千秋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白日里与楚歌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出来。
“楚歌要我献策,我便给了他上、中、下三策。”
“下策,城外决战,以血蝠卫残部与白虎堂精锐为主力,与少将军您的大军硬碰硬。”
“中策,遣使者往北,请天狼族出兵,从背后夹击金城军,许以重利。”
“上策,坚壁清野,闭城不出,利用陇西城高墙坚,粮草充足的优势,拖垮我军的后勤补给,待我军师老兵疲,再寻机反攻。”
厉千秋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秦泽,等待着他的评判。
破庙前,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夜风吹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半晌,秦泽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上中下三策,环环相扣,无论楚歌选择哪一个,你都有应对之法,并且都能为自己博取最大的信任。”
“厉千秋,你这脑子,可不像你的外表这么粗犷。”
秦泽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是由衷的赞叹。
若是寻常将领,面对敌军压境,要么主战,要么主和,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而厉千秋,却在瞬息之间,为楚歌,也为自己,铺设了三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绝非一介莽夫所能做到!
“楚歌……选了上策吧?”
秦泽的问话,更像是一种笃定的陈述。
厉千秋眼中闪过一丝钦佩,重重点头。
“少将军明鉴!楚歌生性多疑,又在冷凤舞一事上吃了大亏,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他绝不敢出城与少将军决战,更不敢轻易引天狼族入境,引狼入室。”
“所以,闭城固守,是他唯一的选择。”
听到这个答案,秦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固守城池,以拖待变。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武朝将领前来,面对陇西这样一座经营多年的坚城,面对血莲教数万教众的同仇敌忾,还真有可能被活活拖死在这里。
毕竟,大军远征,粮草便是命脉!
一日的人吃马嚼,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惜啊……
楚歌千算万算,厉千秋千算万算,他们却算错了一件事。
他们面对的,不是别人。
而是他,秦泽!
一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想靠一座城,就困住他?
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
楚歌选择固守不出,对秦泽而言,反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最缺的是什么?
是时间!
是让他布下的棋子,在血莲教内部,慢慢发酵,慢慢撕裂这块铁板的时间!
楚歌的主动龟缩,等于是亲手将这份最宝贵的时间,送到了他的手上!
“你做的很好!”
秦泽的目光重新落在厉千秋身上,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