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脚下的力道微微一松,重复了一遍这个名讳。
扫地僧的话,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
豢养灵池,摘取灵根。
“是!是天机阁!”
魔煞顿觉胸口压力稍减,窥见了一线生机,连忙如竹筒倒豆,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
“前辈,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天魔宗在苍青界,过得猪狗不如!”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里满是悲愤与委屈。
“那天机阁自诩名门正派,行事却霸道至极,独占了苍青界最丰饶的洞天福地,将我等不愿依附的宗门尽数划为魔道,悉数赶到了那穷山恶水的蛮荒之地!”
“我们那儿,灵气贫瘠,妖兽横行,门下弟子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妖兽的口粮!”
他声泪俱下,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苦主。
“我等此番下界,正是听闻天机阁在此方下界豢养了一处灵池,即将成熟,预备摘取。”
“我等亦是被逼无奈,才想来分一杯羹,夺取些许本源灵物,好回去壮大宗门,以抗天机阁的欺压啊!”
“前辈,我们与您一般,皆是天机阁的敌人啊!”
言罢,他满怀希冀地望着叶归尘,盼着这番说辞能打动对方。
山谷之中,一片死寂。
李秋水与天山童姥互相搀扶,听着这番话,脸上满是错愕。
上界,似乎与她们所想的大相径庭。
并非人人如龙,仙气缥缈,竟也有此等龌龊的门派纷争。
叶归尘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信么?
对此,他自是一个字也不信。
上界之人,口中若有半句实话,那当真是闻所未闻之奇事。
这番话,十有八九乃是为求活命而杜撰的谎言。
但这谎言之中,却也透露出几分有用的讯息。
天机阁,确是幕后黑手。
且其在苍青界似乎也是一家独大,引得天怒人怨。
敌人的敌人……
叶归尘的视线,从脚下这个还在拼命挤眼泪的魔头身上移开。
他望见了不远处,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生死未卜的无崖子。
望见了功力尽失,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李秋水和天山童姥。
曾几何时,这三位乃是天龙世界的绝顶存在。
他们联手,足以横扫整个武林。
可如今,却被一个上界随意派来的走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再看自己。
若非机缘巧合,练成了五行归一的《逍遥御风》,自己的下场,恐怕比他们好不了多少。
这个世界,太过脆弱。
而他身边的人,亦太过脆弱。
他的目光,最终又落回了魔煞身上。
天魔宗,天机阁……
上界的灵力……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
北冥神功,号称海纳百川,能吸取他人内力为己用。
那么……
这所谓的上界“灵力”,能否吸纳?
叶归尘的脸上,缓缓泛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他脚下的魔煞,瞧见这抹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中陡升一股不祥的预感。
“前辈……您……您因何发笑?”
叶归尘并未理会他。
他转过身,对着李秋水和天山童姥招了招手。
“姥姥,外婆,你们过来一下。”
二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归尘,何事?”
天山童姥望着叶归尘,眼中尚存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不甘。
叶归尘指了指地上的魔煞。
“想不想报仇?”
“想!”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异口同声,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她们这一生,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光杀了他,太过便宜他了。”
叶归尘缓缓开口。
“你们的功力,一个传给了我,一个传给了语嫣。”
“无崖子前辈的功力,亦给了虚竹。”
“你们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我很不放心。”
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闻言,神色皆是一黯。
是啊。
沦为废人,此后只能仰人鼻息,此等滋味,于她们这等骄傲了一世的人而言,较之身死更甚。
“所以……”
叶归尘话锋一转,脸上那莫名的笑意更浓了。
“我给你们寻了个……鼎炉。”
“鼎炉?”
众人皆是一怔,不明其意。
叶归尘也懒得解释。
他径直对李秋水和天山童姥说道。
“运转你们的北冥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