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怎么了?您别吓我们!” 另一个学生带着哭腔喊道。
苏明远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沙砾,干涩灼痛,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用力地、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旧伤,带来一阵隐痛。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混着雨水,滴落在手中那半幅残卷之上,洇湿了图腾上那暗红色的火焰。
冰冷,湿透的皮卷紧贴着他的掌心,那图腾上的暗红火焰却仿佛拥有了灼人的温度,沿着他的手臂一路烧灼上来,直抵心脏。右臂内侧那道早已愈合的旧疤,此刻也在衣物下隐隐作痛,如同被无形的火焰重新舔舐。
“呜哇——呜哇——!”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刺目的红蓝光芒穿透雨幕,在书院的墙壁上疯狂地旋转、闪烁,如同两只巨大的、冰冷而焦灼的异色瞳孔,死死地盯视着这片混乱的现场。急促的刹车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是纷乱的脚步声和威严的呼喝:
“里面的人!我们是警察!情况如何?有无人员受伤?”
警察们穿着深色的雨衣,帽檐压得很低,快步冲进前庭,雨水顺着他们的雨衣哗哗流下。手电筒的强光柱瞬间撕裂了庭院中昏黄朦胧的光线,如同冰冷的探针,来回扫射着破碎的玻璃、倾倒的编钟架、地上散落的墨点、泥泞的脚印,以及——被学生们搀扶着、脸色惨白如鬼、手中紧攥着半张残破皮卷的苏明远。
“苏先生!” 为首的警官认出他,快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他肩膀的破损和明显不自然的站姿,又落在他紧握皮卷、指节发白的手上,“您受伤了?这是什么?” 他伸出手,指向那半幅皮卷,语气带着职业性的严肃和不容置疑。
苏明远的手指痉挛般收紧了一下,将那湿冷的、印着不祥图腾的皮卷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要将其捏碎,又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站立的凭依。他抬起头,雨水顺着他冰冷的脸颊不断滑落,视线有些模糊地迎向警官锐利的目光。嘴唇翕动了几下,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才终于挤出一点干涩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肺腑里硬生生挤出来:
“他们……是冲这个来的……” 他缓缓抬起那只紧握着皮卷的手,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械。
警官浓眉紧锁,毫不犹豫地戴上手套,极其谨慎地接过那半幅湿透的皮卷。他小心翼翼地将其在强光手电下展开。
那扭曲的线条,那空洞燃烧的眼睛,那在火中坍塌的宫殿……在金察冷白色的强光照射下,图腾的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那暗红的火焰颜料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凝固的血色光泽,透着一股令人极度不适的邪异与古老。
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如此具有特定象征意义的图腾,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苏明远惨白而失魂的脸,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穿透雨幕的压迫感:
“苏先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您认识这个标记?那些人到底是谁?!”
强光手电冰冷的白炽光束,如同舞台追光,死死地钉在警官手中那半幅摊开的残卷上。扭曲的图腾,燃烧的眼睛,坍塌的宫殿,还有那刺目的暗红——在雨水的浸润和强光的直射下,那红色仿佛真的流动起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的质感。
警官的问话像一把重锤砸在苏明远的耳膜上:“……您认识这个标记?那些人到底是谁?!”
认识?
何止是认识!
苏明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脚下的青石板瞬间化作了流沙。腹部的旧伤疤在冰冷的湿衣下猛烈地抽搐起来,那痛楚如此清晰,如此熟悉,如同昨日重现。他下意识地、近乎痉挛般抬起左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右臂内侧,隔着湿透的衣物布料,那道纵贯上臂的、粗糙凸起的疤痕,正隔着时空,与眼前皮卷上那焚烧宫殿的火焰,遥相呼应地灼烧着!
他张开口,冰冷的雨水滑入喉咙,带着泥土的腥气。他需要空气,需要说话,需要回答警官那紧迫的追问。然而,喉咙深处像是被一只烧红的铁钳死死扼住,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只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灼痛和剧烈的呛咳。
“咳……咳咳……呃……” 他猛地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脸上因窒息和痛苦泛起病态的红潮,随即又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惨白。他只能徒劳地用那只按着右臂的手,更加用力地压下去,指甲隔着湿冷的布料深深陷入皮肉,仿佛想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被烈火焚烧的剧痛硬生生按回体内。
“先生!” “苏先生!” 阿林和旁边的学生惊呼着,连忙用力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惊惶和无措,看着苏明远痛苦的样子,比刚才面对凶悍的刺客时更加恐惧。
“先……先生……” 苏明远终于从剧烈的呛咳中挣扎出一丝气息,声音破碎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的腥甜。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