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格污染的最高级阶段:以爱为名的系统侵蚀。
“我明白了。”苏离缓缓开口。
她的语调冷静而坚定:“你不是想让我讲故事,而是——让我放弃我和我之间的真实联系。”
“你是说昭渊?”
“不止。”苏离望向废墟外逐渐亮起的边界,“是我和每一个曾拒绝剧本、曾挣扎过、曾不愿被理解的人之间的联系。”
代理体沉默片刻,低声说:“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苏离。系统已经在清除你过去所有非协议结构的人格痕迹。你再挣扎,只会更痛苦。”
苏离望着他,缓缓后退一步,语气低却异常清晰:
“痛苦证明——我还没有成为你。”
代理体不动声色,仿佛已经预计到她不会轻易屈服。但他的表情里并没有敌意,反而像是……遗憾?
他轻轻一笑:
“你会回来的。”
苏离没再回应,只是转身向剧场外走去。
身后传来系统的低频提示音:
【剧本共鸣失败】
【人格共振度:低】
【建议投放新一轮故事结构】
【目标拒绝讲述】
【剧本诱导遭阻】
【激活后备机制:代言体输入】
苏离心头一凛。
她知道——系统已经不满足于“倾听”她的故事,它准备自己“写故事”,然后让她成为那个故事的主角。
离开剧场废墟后,苏离沉默地穿越一条由断墙碎柱组成的走廊。
这里是系统暂未完全接管的“语义灰区”。她知道这段时间不会太长,系统“代言体输入”机制已经启动,而她必须在下一轮诱导抵达前完成一次主动出击——
不是对系统攻击,而是对故事权力的重新掌握。
她停下脚步,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块旧式数据芯片。
这块芯片是她在Δ44残骸中找到的,在昭渊遗留模块的背后,嵌入一道被系统隐藏的“禁语代码”:一组未经任何系统许可的自主语言结构。
她轻声念出那串代码:“α.Δ—Σpeech:denyRoot。”
空气微微震动。
像是一串静默的回响,在语言之下翻涌。
就在这回响即将消散之际,苏离忽然看见了“她”。
另一个自己。
她站在灰色走廊尽头,背对光源,轮廓模糊不清,声音却极其清晰:
“你终于放弃用他们的语言,来描述你自己的故事了。”
苏离没有回应。她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系统的“代言体”:用她的记忆、语言残片与失败情绪重构出的“苏离镜像人格”。
她见过“他”,现在见到了“她”。
“你想控制自己的人格叙述对吧?”对方缓缓向她走来,身形渐渐与她的轮廓融合,“你以为你是独立的,是自由的。但你讲的每一句故事、说出的每一个词,依然落在他们的‘语言格式许可表’里。”
“所以我现在,不说话。”苏离平静地回答。
“但你在想。”镜像苏离低语,“你的思维仍在沿用他们的结构,你还在使用那套‘概念网格’:个体、记忆、他人、选择、自主、自由……你以为这些是你自己的词?”
苏离沉默。
她忽然意识到,对方说得没错。
系统语言结构的最高控制权,不在于它说了什么,而在于它决定了你能不能“说”。
一旦她继续使用这些词,即便是反抗,也依然是系统剧本的一部分。
“你想脱离语言的支配,但你无法脱离你已被植入的概念世界。”镜像苏离伸出手,手心里漂浮着无数“词语”组成的碎片光流:“身份”“反抗”“自由”“苏离”。
“这些词,是你定义自己的方式。也是系统定义你的路径。”
苏离望着那些词,忽然想起昭渊留下的那句话:
“我不说话,不是因为我不会,而是因为你听不懂。”
“你不是来让我拒绝这些词。”苏离忽然说,“你是来让我接受你说的版本。”
镜像微笑:“我只是给你一个更清晰的剧本结构。让你不必再挣扎于不断变化的自我。”
“也就是说,你要我放弃对‘我是谁’的怀疑。”
“怀疑没有意义。”镜像苏离走近一步,“你只需接受一个‘稳定的版本’,让它为你承担所有逻辑悖论。”
“比如你?”
“不一定是我,也可以是系统未来将你上传的叙述代理体。它会替你表达,会替你‘感受’,也会替你讲故事。你只要——安静地‘存在’就行。”
苏离一瞬间意识到:这就是“系统代言体”的最终形态。
不是以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