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了关于夜影阿父阿母的事情。
他心中仍抱有一丝期望。
或许,那只是叛徒为了求死的谎言。
或许,一切都只是恶毒的构陷。
首领的帐篷里,昏暗的火光摇曳,映着老人满是疲惫与沉痛的脸。
阿纹站在帐篷中央,雨水在他脚下积成一滩,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首领。
首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给出了阿纹答案。
“是真的。”
轰。
期望彻底熄灭。
真相不容他有半分侥幸。
就像那个叛徒所言,夜影的父母,的确是为了救他的阿兄,牺牲于发狂的兽群。
他的阿父,他的阿母,他的阿兄……全部知情。
阿纹的喉咙里,忽然挤出一阵古怪的气音。
呵。
呵呵。
那声音断断续续,似哭非笑,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刺耳,让首领的眉头拧得更紧。
“阿纹……”首领的声音沙哑,带上了一丝无奈,“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感到惧怕,部落对白种的一切了解,都只限于传言,从未真正接触过白种,夜影,是第一例。”
“所以,族人都很怕他,当然,我也不例外。”
“最开始,我想将那孩子驱逐出去,但他的父母不愿意,他的阿父阿母都是部落优秀的战士,他们当然有资格保全自己的幼崽,我无法拒绝。”
“我可以留下他,但我无法控制族人的内心,这一点,他们也很清楚,所以他们早就做好了被排斥的准备。”
首领顿了顿,看着阿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继续说道:“他们救下你的阿兄,是出于战士的本能,并不是要你们家付出什么,你……也不要为此埋怨你的家人。”
“事实上,他们并非什么都没做,如果不是你的阿父阿母在部落会议上力保,夜影在失去双亲后,早就被赶出去了!夜雨进入狩猎队,能在狩猎队里待下去,也是你的家人在暗中照拂……”
“你的阿父阿母,他们只是……不愿意拿全家人的安危,去赌‘白种诅咒’传言的真实性罢了,你……”
首领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见,阿纹哭了。
那不是嚎啕大哭,甚至没有一丝声音,滚烫的眼泪从猩红的眼眶中涌出,迅速没入湿透的皮毛,不见踪影。
“所以呢?”
阿纹开口,带着化不开的自嘲。
“这么说,他还要感谢我了?”
首领嘴唇翕动,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阿纹已经转身。
真相已经剖开,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首领再说什么,他都听不下去了。
怨恨自己的家人吗?
不。
阿纹对他们没有一丝埋怨,不管他们如何对待夜影,给予自己的爱与关怀,都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真实。
他只是觉得……人,好可怕。
那种根植于心的,对异类的恐惧与排斥,竟能滋生出那样庞大的恶意。
哪怕对方孱弱不堪,与自己素未平生,仅仅是因为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阿纹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出“白种受到兽神诅咒”这句话的人,究竟怀着怎样恶毒的心思。
他也……没有精力去想了。
一个疑问,如同毒藤,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我真的……能和夜影道歉吗?
道歉,又有什么用?
夜影的父母为救阿兄而死,却没能为他换来一个正常的待遇。
自己好不容易与他建立起友谊,却又在食亲的变故后,被自己亲手撕碎。
还打瞎了他的眼睛。
连一个叛徒都看得分明的事情,他这个罪魁祸首,却毫无察觉。
是因为很难发现吗?
不是的。
阿纹痛苦地回想,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夜影那些隐藏失明的手段,其实破绽百出。
他感觉过不对劲,只是没有去在意。
他只顾着自己。
……
自那天后,阿纹变了。
月影部落对阴山部落的最后一战很快打响,那是复仇之战,所有族人都杀红了眼。
唯独阿纹。
他依旧是那个最锋利的矛,所过之处,敌人尽数倒下。
但那双眼眸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骁勇与暴戾,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变得沉默,阴郁,像一抹游荡在战场上的影子。
夜影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不同。
以前的阿纹,气质也很阴沉,但那是充满攻击性的,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