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打从心底里,就没真正认同过什么“白种带来诅咒”的狗屁说法。
夜影做错了什么?
夜影什么都没做。
对夜影来说,那个冬天,他只是生了一场病而已……
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是在迁怒罢了!白种?诅咒?全是借口。
阿纹深吸一口气,潮湿冰冷的空气钻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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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眼空洞出神,记忆不受控制地飘回更遥远的过去。
当初夜影病愈后,第一次跑来找他时,他其实是有些高兴的。
但那时的他,刚刚经历食亲的惨剧,对未来充满了惶恐与罪孽感,在面对夜影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时,高兴的背后,滋生出了更强烈的恐惧。
夜影知道我吃了阿兄吗?
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他会怎么看我?会厌恶我吗?会像部落里其他人一样躲着我吗?
那些畏惧与厌恶的情绪,仿佛只有从夜影的眼睛里迸发出来,才最令他无法接受。
于是他驱赶,他辱骂,他攻击。
他想把夜影推得远远的,生怕被那双眼睛看穿自己食亲的蛛丝马迹。
可一旦开始堕落,恶念便与日俱增。
那天之后,夜影又来找他了,跟他说了很多,也是那个时候他见到了夜影的姐姐。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夜雨。
漂亮,强大,疼爱自己的弟弟。
就像从前的阿兄一样。
只是,夜影的姐姐活着,而他的阿兄,不在了。
夜影以前多可怜啊?被别的幼崽排斥,被欺负了也不敢麻烦夜雨,没有阿父阿母,整日孤零零一个,哭都要躲着。
哪怕他们做了那么久的朋友,阿纹在心底深处,其实也一直居高临下的同情着夜影。
可忽然间,可怜的人,好像变成了自己。
他只身一人,但夜影还有夜雨。
白种不过传言,可他食亲确是真。
尖锐的不甘与嫉妒,就此疯狂滋生,再也无法抑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白种”成了他最好的借口。
为他的迁怒,粉饰上了一层名为正确的伪装。
为他的扭曲,为他的暴行,找到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夜影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来着?
阿纹:……
这么想来,他比那个该死的老巫医,要过分多了。
“哈。”
阿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
烂人。
……
禁闭结束时,已是春天。
阿纹走出山洞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只是受了鞭刑,连驱逐都没有。
养伤期间,他胁迫了一个过来送食物的族人,对方战战兢兢的告诉了他原因。
那个被他攻击的巫医,年纪太大伤得太重,没撑过去,死了。
春天是争夺资源最激烈的时节,邻近的阴山部落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月影部落已经失去了一个巫医,不能再舍弃他这么一个顶尖的战力。
后面的话,阿纹没太注意听。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前半句。
那个老东西……死了?
这本该是天大的好消息。
阿纹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而这之后,阿纹彻底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杀死巫医的恶行,使得没有任何兽人敢靠近他三米之内。
首领也因巫医的死而震怒,对他彻底失望,不再过问。
阿纹没有解释。
他知道,就算说了,首领也无法理解,在首领那里,相比自己个人的情绪,部落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
阿纹理解首领,对此没什么不满。
他按照部落让他活下来的期望,在与阴山部落的战斗中屡立奇功,展现出了绝对的实力。
同时,他开始避着夜影走。
以前是想让夜影少来烦他。
而今,却是想要隔绝和夜影的一切交流。
心境的剧变,让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夜影。
也许……他该先道个歉。
可道歉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出乎意料的沉重。
他需要一点时间。
但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无论他躲到哪里,夜影总能找到他。
密林深处,阿纹正趴在巨大的树冠下假寐。
微风拂过。
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林中蹿出,带着凛冽的风,向他狠狠扑来!
利爪即将触及皮毛的瞬间,阿纹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
眼底杀气一闪而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