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众人急忙齐声应答,举杯共饮。
酒过一巡,皇帝的目光落在林振邦身上:“林卿,此番你作为军功核查使,远赴幽州,虽未亲临战阵,但持正核查,功不可没。核查结果,朕已详阅。军功确凿,诸将用命,朕心甚慰。”
林振邦急忙出列,躬身道:“陛下圣明。臣奉旨核查,幽州将士之功,皆实至名归。刘书成和张魁将军率幽州六千守军固守城池,功在社稷;其他幽州边军收复了五座关隘,拒敌于国门之外;苏康和杨国新将军率五千先遣军将士奋勇杀敌。此皆陛下天威所至,将士用命之功。臣等三人,只是依律核查,不敢居功。”
皇帝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刘书成:“刘卿,你率幽州六千守军力保城池不失,厥功至伟。此番率有功将士代表入京,朕心甚慰。”
刘书成急忙出列,单膝跪地谢恩:“陛下隆恩!臣等只是尽守土之责,不敢言功。幽州能守,全赖陛下天威,将士用命,苏郎中奇袭破敌,解围城之急,也解关隘之困。”
皇帝颔首点头,目光最终定格在苏康身上:“苏康。”
苏康立刻出列,躬身行礼:“臣在。”
“有关你的战报,朕看了三遍。”
皇帝的声音在殿中回荡,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息凝神,“率四百余众江湖义士,杀退数万大军——此等战功,我大乾开国以来,罕有听闻。更难得的是,你乃文官出身,殿试文状元。告诉朕,你是如何做到的?”
苏康深吸了一口气,略作沉思,便朗声道:“回陛下,臣之所以能成此事,原因有三。其一,仰仗陛下天威,朝廷支持;其二,赖刘将军守城稳固,幽州不失,臣等后方无忧,杨将军协力同心,将士用命;其三,北莽骄横,轻敌冒进,臣不过窥其破绽,以奇制胜。至于臣以文官之身领兵……”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沉稳,“臣虽习文,然读史可知,古之名将如班超、虞允文者,皆文人统兵而成大功。臣不敢自比先贤,唯愿效法其志,尽忠报国而已。”
皇帝眼中赞赏之色更浓,抚掌笑道:“好一个‘尽忠报国’!班超投笔从戎,定远西域;虞允文采石之战,力挽狂澜。苏卿有此志向,朕心甚慰。”
他顿了顿,看向殿中众人,“幽州之功,军功核查已毕,朕不日将论功行赏,必不辜负将士血战之功。刘卿守城之功,苏卿奇袭之功,杨卿协防之功,数万幽州边军将士守土之功,五千禁军将士奋勇杀敌之功,朕皆记在心中。”
这话一出,殿中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蔡永面色不变,但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孙淼则低下头,双手在袖中紧握。
刘文雄捻着佛珠,神色平静。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分明,方是治国之道。苏康,你虽立大功,但以文官之身统兵,终究有违祖制。日后当时刻谨记,文武各司其职,方是正理。”
苏康立刻躬身应道:“陛下教诲,臣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恪守本职,为陛下分忧。”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再次举杯道:“今日盛宴,只论接风洗尘,不论朝政。诸卿尽兴!”
丝竹之声再起,宫娥翩跹起舞,美酒佳肴络绎不绝。
太子赵天德举杯来到苏康面前,温言道:“苏郎中,今日宫中盛宴,不必拘束。”
苏康举杯相敬:“谢殿下。”
三皇子赵天智也走了过来:“苏郎中,方才父皇问话,你引经据典,应答得体。不过本王更感兴趣的,还是你那四百余人是如何杀敌破敌的。待日后有空,定要与你详谈。”
“三殿下垂询,臣随时恭候。”
四皇子赵天英也凑了过来:“苏郎中,你打仗的时候怕不怕?”
苏康微笑道:“四殿下,战场之上,生死一线,怕与不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信念,身后有同袍,前方有国门——如此,便无所畏惧。”
左相刘文雄缓步而来:“致远,今日应对,甚好。不过宫中盛宴,人多眼杂,还需谨言慎行。”
他压低声音,“蔡相那边,你心中有数即可。陛下心中自有乾坤,你不必过于担忧。”
“谢刘老提点。”
右相蔡永也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举杯道:“苏郎中今日风采,令人印象深刻。不过……”
他声音压低,“宫中盛宴,荣耀非常,但也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郎中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更需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
他这话,说得皮笑肉不笑,藏着威胁的意味。
苏康面色不变,举杯回敬道:“蔡相教诲,臣谨记。臣只知尽忠报国,至于其他,非臣所虑。”
在另一侧,林振邦与刘书成、杨国新等将领交谈,神色轻松。
周廷儒静静地品着酒,神色如常。
而孙淼则坐在角落,面色阴沉,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他目光不时瞥向苏康,眼中嫉恨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