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内,虽然赵天睿依旧顶着禁足的名头,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运筹帷幄,借刀杀人。
“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赵天睿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声音阴冷地问道。
蔡永坐在下首,老脸上褶皱里都藏着笑意:“殿下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像蒲公英种子一样,撒向北境了。现在,恐怕连北莽王庭的猎鹰都听说了——幽州城,看似坚固,实则内部空虚,守军羸弱,最关键的是,里面囤积着支撑整个北境战线、足够十万大军吃用半年的粮草军械!”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还‘不经意’地透露,大乾朝廷派来的援军先锋,只是个不懂军务的文人,带着五千京营老爷兵,正在慢吞吞地往幽州赶,简直是给北莽送上的开胃小菜。”
“好!很好!”
赵天睿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让北莽的那些蛮子去围攻幽州吧!最好能把苏康那小子的尸骨,连同那座破城,一起碾为齑粉!到时候,就算他侥幸不死,损兵折将、丢失重镇的罪责,也足够砍他十次脑袋了!”
这对君臣,一明一暗,配合默契,一张针对苏康和幽州的大网,已然在北境悄然撒开。
北境,幽州城。
当副将杨国新终于带着那五千一路“稳妥”行军的京营兵,疲惫不堪地踏入幽州城门时,迎接他的,是幽州城守将张魁那张黑得如同锅底的脸庞。
张魁是幽州守军副将,性格火爆,主将刘书成则显得更为沉稳,此刻正在城防各处巡视。
“杨将军!你们可算是来了!”
张魁的语气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压抑不住的焦躁和不满,“你们这速度……是在游山玩水吗?知不知道北莽的游骑已经摸到眼皮子底下了!”
杨国新也是一肚子委屈,但碍于苏康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张将军息怒,苏先锋官为确保大军安全,下令稳扎稳打……”
“苏先锋官?”
张魁闻言,立即打断他,眉头紧锁,“他人呢?为何不见?”
“苏大人……他亲自带队前去侦察敌情了,让我等先行入城。”
杨国新只得按照苏康交代的说辞回应道。
“侦察敌情?胡闹!”
张魁气得一拍城墙垛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套!北莽大军动向不明,他带几个人去侦察,不是羊入虎口吗?!”
杨国新无言以对,心中也隐隐觉得不妥。
然而,更让他和张魁,以及闻讯赶来的主将刘书成心惊肉跳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京营兵入城的第二天,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来!
“报——!将军!北方五十里外,发现大量北莽骑兵踪迹!”
“报——!西面山谷,有北莽步兵在集结!”
“报——!东面河道,出现北莽运粮队!”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北莽此次绝非小股骚扰,而是有大举南下的意图!而且,其兵锋所指,似乎……正是幽州城!
“坏了!”
主将刘书成看着沙盘上不断被插上的代表北莽军队的小旗,脸色凝重,“他们……他们是冲着幽州来的!消息怎么会走漏得这么快?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这里……”
他想到了城中那些刚刚运抵、尚未及时分散隐蔽的大量粮草,心头猛地一沉。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幽州城内蔓延。
守军本就兵力不足,加上远道而来、士气不高的五千京营兵,面对即将兵临城下的北莽大军,守城的压力陡增。
短短两日间,北莽的先头骑兵就已经开始出现在幽州城外,远远地游弋,如同群狼环伺。
紧接着,更多的北莽部队从四面八方涌来,旗帜招展,人马喧嚣,开始构筑营垒,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
一个巨大的、针对幽州城的包围圈,正在迅速形成!
城头上,刘书成、张魁和杨国新望着城外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边的北莽军营,心情沉重到了谷底。
幽州,已成孤城!援军遥遥无期,突围希望渺茫!
就在北莽大军完成合围的前夕,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给大地染上了一层血色,视线尚可,但阴影已经开始拉长。
一支风尘仆仆、人马皆疲,却眼神锐利、纪律严明的队伍,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在了幽州城南面的一片密林中。
他们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苏康及其麾下四百五十三人!
“大人,前方就是幽州城!北莽人的包围圈还没完全扎紧,南面还有一个口子,但巡逻队很密集!”
负责前出侦察的穆林返回,低声禀报着。
苏康举起千里镜,借着黄昏的光线,仔细观察着幽州城和敌军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