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见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似乎对小温这“惜字如金”又“行动如风”的作风颇感无奈。
他蒲扇般的大手顺势在柳如山背上一推,带着几分催促的意味:“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啊!她……咳,她不太爱说话。”
谁曾想,路遥这看似随意的一推,蕴含的力道却远超他预估。
柳如山正沉浸在对风之真意的憧憬中,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猛地撞在后背,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五体投地!
“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一层空旷的修炼场中骤然炸响,清晰得甚至带起了回音。
不少原本沉浸在源力修炼中的源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纷纷睁开双眼,目光带着疑惑或戏谑投向声音来源——只见柳如山正灰头土脸、龇牙咧嘴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崭新的练功服沾满了灰尘。
就在他狼狈不堪地抬起头,试图掩饰尴尬时,目光恰好捕捉到楼梯转角处——那已经踏上几级台阶的小温,不知何时竟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回眸望来。
清冷的眸光落在他这副“五体投地”的滑稽模样上,那张仿佛万年冰封、不染丝毫情绪的精致小脸上,极其罕见地,那紧抿的唇角竟微微向上弯起了一抹极淡、却无比清晰的弧度。
那笑容如同冰原上骤然绽放的一朵雪莲,虽冷,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奇异美感,一闪而逝,快得让人疑是幻觉。
柳如山脸上腾地烧了起来,顾不得拍打灰尘,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匆匆对楼下投来关切目光的路遥和阿柔点了点头,便逃也似地跟上了小温那飘然远去的身影。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路遥脸上那点促狭的笑意才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货真价实的愁容。他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忧心忡忡地低声嘟囔:
“以小温那比冰块还冷的性子,三棍子打不出……呃,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她……她真的能当好一个师傅吗?可别把那好苗子给冻坏了……”
“哟~”阿柔拖长了调子,一双美目流转着狡黠的光,斜睨着路遥,纤纤玉指掩着红唇,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言语间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调侃和“阴阳怪气”:“路大块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关心我们小温妹妹的嘛?
怎么,心疼了?要不……你去二层陪着?正好你也指点指点那小子土象的厚重?”
路遥被她说得老脸微红,连忙摆手,瓮声瓮气地辩解:“胡……胡说什么!我是担心柳如山那小子!
你是没看见他那悟性,简直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要是因为小温不擅教导,白白浪费了这几天,学不到风之真意的精髓,那岂不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
“哼!”阿柔轻哼一声,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却带着一种复杂的、既欣赏又有点不服气的味道:“放心吧你!以那小家伙的悟性,根本不需要别人掰开揉碎地讲。
有些东西,看,就够了。你以为他前几日是怎么把那‘圆融功’使得有模有样的?
我不过演示了几遍……”想起柳如山那近乎妖孽的学习速度,她心里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仿佛自己苦练多年的成果被人轻易窥破并模仿了去。
云归处第二层修炼场。
这里的空间比一层更加开阔,也更显清冷。
巨大的窗棂透进天光,照亮了光洁如镜的地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带来些许流动感。
小温静静地伫立在修炼场边缘,身形笔直如枪,怀中那柄古朴的长剑仿佛与她融为一体,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她目视前方虚空,眼神空茫,仿佛神游物外。
柳如山毕恭毕敬地站在几步开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偌大的修炼场内,只回荡着他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小温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吐纳。她依旧像一尊完美的冰雕,没有开口的迹象。
汗水悄悄浸湿了柳如山的鬓角。这无声的压力,比任何咆哮训斥都更让人心头发紧。
“咳!”他清了清干涩的嗓子,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试探着开口:“小温……师傅?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好。”
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坠落在玉盘之上,清脆,短促,不带一丝温度。话音未落,柳如山只觉眼前一花!
一道寒光!
纯粹、凝练、快到了极致!仿佛凭空炸裂的一道闪电,撕裂了空间,带着刺骨的锋芒直刺而来!目标正是他的腹部!没有花哨的起手式,没有迷惑的虚招,只有最直接、最致命的“快”!
柳如山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