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掂了掂,满意地点头:“巷战用正好,免得伤着百姓。”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三个粮仓,崔乾佑标注的守军人数与夜影卫的情报一致,甚至连哪个将领贪杯、哪个将领擅长弓箭都写得清清楚楚。
突击队的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用布包扎伤口。那个在暗渠里被砸伤腿的年轻士兵已经能拄着木棍走路,正帮着分发干粮,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坚毅。
“都过来。” 秦锋拍了拍手,将领们围拢过来,“明日拂晓,我们兵分三路。王二柱带五人配合东仓的张猛,李石头跟我去中仓接应崔将军,剩下的人随赵勇去西仓,务必在举火后半个时辰内控制所有粮仓。”
他在地图上划出三条路线,每条路线旁都标注着可以利用的巷弄和暗渠:“崔将军说南城的燕军大多是汉人,只要我们亮明身份,不少人会反正。记住,尽量抓活的,别滥杀无辜。”
“那宫城地牢怎么办?” 赵勇突然问道,“五千家眷还在里面呢。”
秦锋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枯井位置重重一点:“夜影卫会从这里潜入,咱们拿下粮仓后,派一支小队佯攻地牢吸引注意力,里应外合救人。”
夜风从破庙的窗棂灌进来,吹得火堆噼啪作响。秦锋裹紧身上的披风,伤口在潮湿的空气里隐隐作痛,却比不过心里的焦灼。他抬头望向南城的方向,那里的灯火比往常密集,像群蛰伏的萤火虫,等待着黎明的信号。
“将军,您看!” 年轻士兵突然指着夜空,一只信鸽正穿过云层,翅膀上沾着的白色羽毛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信鸽落在秦锋伸出的手臂上,腿上绑着的字条卷得很紧。他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琉璃的笔迹写着三个字:“万事俱备。”
……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崔乾佑的府邸突然亮起三盏红灯笼,在南城的夜色中格外醒目。这是给潜伏在城内的夜影卫发信号 —— 策反成功,可以行动。
琉璃正躲在中仓附近的阁楼里,看到红灯笼的瞬间,迅速吹了声鸽哨。三只信鸽从阁楼的破窗飞出,分别朝着东、西、中三个粮仓飞去,鸽腿上绑着的字条只有两个字:“动手。”
中仓的守军里,早就被崔乾佑安插了亲信。当信鸽落在粮仓的屋檐上,一个伙夫打扮的汉子迅速抓住它,将字条塞给正在巡逻的队正。队正看完字条,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两人假装争执,顺势撞倒了堆在墙角的柴草,挡住了通往粮仓深处的通道。
与此同时,东仓的张猛正在召集亲信。他借着查岗的名义,将五十名汉人士兵聚集在马厩,低声道:“明日拂晓,听我号令打开仓门,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士兵们纷纷点头,有人悄悄从马粪里掏出藏着的短刀,刀鞘上还沾着草屑。
西仓的王都尉则用另一种方式准备 —— 他故意让燕军的哨兵喝多了酒,此刻正躺在草堆里呼呼大睡,巡逻的路线被悄悄改了,避开了粮仓的后门。他站在粮仓的箭楼上,望着南城的方向,那里的红灯笼像三颗温暖的星。
城外的破庙里,秦锋将琉璃的字条传给每个士兵。王二柱用炭笔在地上画出粮仓的内部结构,给每个人分配任务:“我带两人炸掉守卫室,石头你去开后门,将军带主力冲进去控制粮囤。”
年轻士兵用力点头,手里的炸药包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他摸了摸怀里的平安符,那是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此刻却觉得比任何武器都管用。
夜风吹过残破的城墙,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秦锋突然站起身,望着南城的灯火:“时候差不多了,各队检查装备,半个时辰后出发。”
士兵们默默起身,整理着铠甲和武器。破庙的角落里,那只信鸽正梳理着羽毛,准备迎接黎明的曙光。秦锋知道,此刻的南城,无数双眼睛正望着同一个方向,无数颗心在为同一个目标跳动 —— 这场明暗交织的赌局,即将揭晓胜负。
……
四更天的梆子声带着寒意掠过洛阳城,崔乾佑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将领们已经散去,回到各自的营地准备,正厅里只剩下崔乾佑和张猛,地上的酒碗碎片还没清理,像片破碎的星辰。
“将军,真要开仓放粮?” 张猛的声音带着犹豫,“那些粮食是安庆绪准备守城用的,放出去…… 咱们就没退路了。”
崔乾佑走到窗前,望着中仓的方向,那里的守军已经换了岗,巡逻的是他的亲信。“我要的就是没退路。” 他的声音平静,“只有让百姓尝到甜头,他们才会跟咱们一条心。”
他从箱底取出个旧账本,上面记录着这几年洛阳城饿死的百姓人数,密密麻麻的数字触目惊心:“安禄山占洛阳时,饿死三万;安庆绪守城,至今又饿死五千。再守下去,全城的人都得死光。”
张猛的眼睛红了,他想起自己的老家,父母妻儿或许早就成了账本上的一个数字。“将军说得对。” 他握紧腰间的刀,“就算死,也要让百姓多活几个。”
城外的秦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