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没有回头,抱着炸药包冲出掩体。正午的阳光刺眼,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条跃出水面的鱼。“放!” 王二柱的吼声带着哭腔,十支火枪同时喷出火舌,铅弹呼啸着击中箭孔,暂时压制了弩箭的威胁。
但三楼的投石机还在运作。一块鹅卵石擦着秦锋的肩膀飞过,砸在药铺的门楣上,木屑飞溅中,他感觉右臂一阵麻木,却不敢停下。底层的侧门突然打开,五个燕军举着刀冲出来,为首的正是那个独眼龙,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狰狞的光。
“抓住他!” 独眼龙的吼声嘶哑,鬼头刀劈向秦锋的后颈。
秦锋猛地转身,将炸药包往地上一墩,顺势抽出腰间的备用短刀,借着冲力划破独眼龙的手腕。燕军的刀阵出现瞬间的混乱,他趁机翻滚到柱底,后背却被划开道口子,血浸透了战袍,黏住了里面的衬衣。
“就是现在!” 秦锋将炸药包狠狠塞进柱底的裂缝,火折子在掌心蹭出火星,引信 “滋滋” 燃烧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抬头时,看见独眼龙捂着流血的手腕,正指挥燕军从两侧包抄,胡同比的阴影里,更多的士兵举着刀冲出来,形成合围之势。
“将军!快回来!” 王二柱的火枪队已经打光了弹药,正用石块投掷,却挡不住潮水般的燕军。
秦锋点燃引信,转身想冲回掩体,却被一块飞来的鹅卵石砸中后背。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眼前一黑,感觉自己像片叶子般飘了起来,耳边传来王二柱撕心裂肺的嘶吼。
……
“将军!”
王二柱疯了似的冲出去,在燕军合围前拽住秦锋的腰带,拼尽全力往回拖。秦锋的意识已经模糊,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却死死盯着那根燃烧的引信 —— 导火索还有丈许长,足够他们退回掩体。
“快!再快点!” 王二柱的肩膀被弩箭射中,却感觉不到疼,他的眼里只有秦锋和那根滋滋燃烧的引线。身后的燕军越来越近,独眼龙的鬼头刀已经劈到头顶,却被赶来的小李用盾牌挡住,少年的胳膊瞬间被劈断,惨叫着倒下。
就在他们扑回掩体的刹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先是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接着是冲击波,像只无形的大手,将所有人掀翻在地;最后是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连西大街的青石板都在颤抖。王二柱趴在秦锋身上,感觉后背被无数碎石击中,却死死不肯松开。
烟尘弥漫中,绸缎铺的阁楼像散架的积木般坍塌。主柱从中间断裂,带着三层楼的重量轰然砸下,沙袋、弩箭、投石机和燕军的尸体混在一起,形成一座新的废墟。独眼龙的惨叫被埋在砖石下,只传出半声就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王二柱才从昏迷中醒来。他挣扎着爬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烟尘渐渐散去,阳光透过废墟的缝隙照下来,照亮了漂浮的尘埃和散落的绸缎 —— 那些曾经华贵的蜀锦、吴绫此刻沾满血污,像无数破碎的旗帜。
“将军…… 将军!” 王二柱跪在地上摸索,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液体,他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却不敢停下。在一块断裂的门板下,他终于摸到了秦锋的胳膊,还有微弱的呼吸。
“快!来人!” 王二柱的吼声嘶哑,士兵们纷纷围过来,小心翼翼地移开压在秦锋身上的碎石。当秦锋被抬出来时,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还在不断渗出。
“水…… 水……” 秦锋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王二柱连忙解开水壶,却被秦锋虚弱地推开。他的目光越过废墟,望着西大街的尽头,那里的障碍已经清除,阳光洒满街道,像条金色的河流。“我们…… 过去了?” 他艰难地问道,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咳出的血染红了王二柱的衣襟。
“过去了将军!” 王二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用布按住秦锋的伤口,“您炸断了柱子,阁楼塌了!我们能前进了!”
秦锋的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他想抬手摸摸王二柱的头,却没力气,只能任由意识再次沉入黑暗。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仿佛看到无数士兵的笑脸,看到那个被劈断手腕的少年冲他挥手,看到老兵从废墟里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
……
当秦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简易的担架上,被两名士兵抬着前进。夕阳的余晖将西大街染成金红色,废墟的烟尘在暮色中渐渐沉降,露出绸缎铺的断垣残壁。王二柱走在担架旁,手里拿着秦锋的短刀,肩膀上的绷带渗着血,却挺得笔直。
“将军醒了!” 士兵们爆发出低低的欢呼,脚步却没有停下,他们沿着秦锋用鲜血开辟的道路,稳步推进到西大街的尽头。
路过废墟时,秦锋看见燕军的尸体被压在砖石下,有的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独眼龙的尸体卡在三楼的横梁上,仅剩的那只眼睛圆睁着,望着血色的夕阳。而突击队的士兵们正小心翼翼地清理道路,将牺牲的同伴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