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回到火枪营时,士兵们已经做好准备。特制的短弩上了弦,炸药包裹上了麻布,每个人的靴底都缠了棉布,走路悄无声息。王小石头背着比他还高的火枪,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将军,咱们真的能摸到粮仓?”
“不仅要摸到,还要给安庆绪留份大礼。” 李晟检查着他的装备,突然想起什么,“把硫磺粉带上,对付狼狗用。”
子时的梆子声刚响过,李晟带着队伍出发了。月光被云层遮蔽,夜色浓得像墨,只有远处洛阳城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密道潜行
乱葬岗的阴风卷着纸幡,在夜色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腐烂的尸体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熏得人头晕目眩。李晟捂着口鼻,在周明远的指引下,找到那棵标记性的枯树 —— 树干上刻着个模糊的 “仓” 字,是老卒留下的记号。
“就在这儿。” 周明远用脚踢开地上的浮土,露出块松动的青石板。石板下是个黑黢黢的洞口,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密道只能容一人匍匐,里面可能有积水。”
李晟示意王小石头先进去探路。这个年轻士兵腰间系着麻绳,手里举着特制的照明棒,用硫磺和松香制成,亮度低但持久,像条泥鳅钻进洞口,麻绳在地上缓缓移动,标记着安全距离。
“将军,里面能走!” 洞里传来王小石头闷声闷气的声音,“有几处积水,没到膝盖。”
李晟点点头,第一个跟着钻进洞口。密道果然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粗糙的石壁刮擦着铠甲,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的照明棒照亮了前方的路,墙壁上有明显的凿痕,还有几处用砖块修补的痕迹,显然是老卒后来加固的。
爬了约莫半里地,前方突然传来狗吠声。李晟立刻示意停步,对身边的士兵打了个手势。两个士兵掏出硫磺粉,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狼狗。
“将军,前面有光亮!” 王小石头的声音带着紧张。
李晟匍匐到拐角处,借着照明棒的微光,看见密道尽头有个出口,外面隐约能看到粮仓的轮廓。出口被块木板挡住,缝隙里透出火把的光,还有燕军的谈笑声。
“听说了吗?昨天又打死个抢粮的百姓,尸体就扔在西角的粮囤后面。”
“活该!这些汉人的骨头就是贱,不给点颜色看看不知道厉害……”
对话声像针一样扎进李晟的耳朵。他示意士兵们做好准备,自己则握紧了腰间的短刀 —— 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钟,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粮仓惊魂
子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李晟猛地推开木板,照明棒的光瞬间刺破黑暗。粮仓的后院里,两个巡逻的燕军正靠在石狮子上打盹,嘴里还叼着没抽完的烟杆。
“谁?!” 其中一个惊醒,手忙脚乱地去摸刀。
李晟的短刀已经出鞘,寒光闪过,两个燕军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倒在地上。血腥味混着粮仓特有的霉味,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分成三组!” 李晟压低声音,“一组控制守卫室,二组找粮囤,三组守住密道!”
火枪兵们迅速散开,靴底的棉布让他们的脚步悄无声息。守卫室里的燕军正在赌钱,铜钱碰撞的脆响掩盖了靠近的脚步声。当李晟带人踹开门时,他们手里的骰子还撒了一地,铅弹穿透胸膛的闷响中,有人至死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二组的士兵在粮仓深处找到了粮囤。三十多个巨大的圆囤整齐排列,麻袋上印着 “范阳军粮” 的字样,显然是安庆绪从老家运来的。但让他们目眦欲裂的是,粮囤之间的空地上,堆着数十具百姓的尸体,有的还保持着伸手乞讨的姿势,皮肤干瘪得像脱水的树皮。
“狗娘养的!” 一个年轻士兵红着眼就要开枪,被组长死死按住,“别忘了将军的命令!”
士兵们强忍着怒火,在粮囤周围布置警戒,同时用炭笔在麻袋上做标记 —— 这些是要优先运走的救命粮。
就在此时,粮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晟冲到了望口,看见火把的光带正朝着粮仓移动,领头的人身披紫袍,正是安庆绪!
“不好!被发现了!” 李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安庆绪会亲自巡营。
粮仓外的安庆绪脸色铁青。刚才左掖门的守军回报,发现乱葬岗有异动,他立刻带人赶来,果然在粮仓后院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守卫。“给我搜!一只老鼠都别放过!” 安庆绪的吼声在夜空中回荡,“敢动老子的粮仓,活腻了!”
燕军士兵们举着火把涌入粮仓,弓箭已经上弦,箭头在火光中闪着冷光。李晟知道不能硬拼,立刻下令:“撤到粮囤后面!准备三段射!”
……
“放箭!” 安庆绪的吼声在粮仓回荡,密集的箭雨穿透窗棂,钉在粮囤的麻袋上,发出噗噗的闷响。有个火枪兵躲闪不及,被射中肩膀,惨叫着倒下。
李晟躲在粮囤后面,看着燕军像潮水般涌进来,人数至少有五百,是他们的两倍多。“第一排,瞄准前排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