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墙上的普通士兵。他们蜷缩在箭楼里,用抢来的酒壶暖手,谈论着何时才能换岗。有个年轻士兵拿出块玉佩,那是从百姓家里抢来的,想跟伙夫换两个窝头。
“这玉成色不错,” 伙夫掂了掂玉佩,塞给他一个窝头,“不过得等明天,今天的粮刚发完。”
士兵刚接过窝头,就被巡逻的千夫长抓住:“私换物资?军法处置!”
他的佩刀劈向士兵,却被对方躲开:“凭什么你们能拿金银,我们连窝头都不能换?” 士兵的吼声带着绝望,“我娘还在城外等着我,我不能饿死!”
千夫长的刀顿在半空,看着士兵狼吞虎咽地啃着窝头,突然叹了口气收了刀:“滚吧,别让我再看见。”
这样的场景在洛阳城内随处可见。有士兵偷偷放百姓出城,换几升救命的小米;有小校把抢来的绸缎送给相好的民女,约定城破后一起逃跑;甚至有百夫长带着手下,撬开安庆绪亲信的仓库,把里面的粮食分给饥民。
夜影卫的密探卫七混在壮丁队伍里,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穿着破烂的甲胄,脸上抹着锅灰,假装搬运尸体,趁机把情报写在布条上,塞进空心的竹竿里。
“七哥,这样行吗?” 跟他一起的年轻密探小李有些紧张,手里的竹竿被汗水浸湿。
卫七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正在分粮的百夫长:“放心,军心散了,就像这竹竿,一折就断。”
……
夜幕降临时,卫七带着竹竿溜到城南的破庙里。这座供奉关羽的庙宇早已被叛军征用,神像的头颅被砍去,改成了关押百姓的牢房。他趁着换岗的间隙,钻进神像后面的暗格 —— 那里藏着信鸽。
小李放哨的手在发抖,看着卫七从竹竿里抽出布条,小心翼翼地绑在信鸽腿上。布条上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粮仓的位置、守军的布防,还有燕军军纪崩坏的情况,最后用朱砂标了个醒目的 “急” 字。
“能飞出去吗?” 小李望着庙外巡逻的士兵,他们的火把在巷口晃动,像鬼火。
卫七抚摸着信鸽的羽毛,这是他从长安带来的品种,能在夜间飞行:“它们比我们命硬。” 他打开窗户,信鸽扑棱棱飞起,在月色下盘旋一圈,朝着城外的方向飞去。
就在此时,庙门突然被踹开,安庆和带着亲兵冲了进来:“搜!仔细搜!刚才看到有鸽子飞出去!”
卫七迅速把竹竿藏进神像的眼眶里,拉着小李混进被关押的百姓中。亲兵们的刀架在百姓脖子上,挨个搜查,有个老汉因为藏了半块饼,被当场砍死。
“二公子,什么都没找到。” 亲兵队长弯腰禀报,手里捧着从百姓身上搜出的零碎。
安庆和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卫七身上 —— 这个 “士兵” 的站姿太标准,不像普通壮丁。他突然冷笑一声:“把那个穿黑甲的带过来。”
卫七的心沉到了谷底,刚想拔刀,就被小李死死按住。小李突然大喊:“他是我哥!是燕军的兵!” 他扑上去抱住卫七,故意露出破绽,“哥,你不是说要带我逃出去吗?”
这个举动反而让安庆和起了疑心,他刚想下令动手,城外突然传来火炮的轰鸣 —— 是唐军在佯攻北门,吸引注意力。亲兵们纷纷看向城外,安庆和骂了句脏话,带着人匆匆离开:“看好这些百姓!明天再审!”
卫七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口,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小李擦着脸上的血,刚才为了演得逼真,他故意撞在亲兵的刀上:“七哥,信鸽应该安全了。”
卫七点点头,望着窗外的月色,心里默默祈祷 —— 这封情报,是城内百姓最后的希望。
……
唐军的帅帐里,易林展开卫七送来的情报,手指在 “粮仓在宫城左掖门内,守军三千” 的字样上反复摩挲。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映出眼底的疲惫和决绝。
“大人,末将愿带五百死士,从下水道摸进去!” 秦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铠甲上还沾着白天的泥水,“只要炸掉粮仓,这伙畜生肯定完蛋!”
易林摇摇头,推开旁边的洛阳水道图:“你看,这些下水道早就被安庆绪派人堵死了,有的还灌满了水,进去就是死路。” 他指着宫城西北角,“这里有处箭楼,是隋代遗留的,年久失修,燕军的守卫相对薄弱。”
李晟俯身细看,图纸上的箭楼被圈出个小缺口:“这里确实是个突破口,但箭楼下有百姓被关押,还有三百燕军守卫。”
“这是唯一的机会。” 易林的指尖重重敲在图纸上,“再拖下去,城里的百姓会先饿死。” 他抬头看向窗外,月色朦胧,“明日拂晓,趁燕军换岗,我们动手。”
秦锋的眼睛亮了:“需要末将做什么?”
“你带太行军主力,在北门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易林在地图上划出路线,“李晟,你的火枪营准备烟雾弹,掩护突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