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老兵偷偷给孩子喂了块干粮,还有个队正假装巡逻,实则在帮妇人包扎伤口。
易林站在土坡上,看着城墙上忽明忽暗的火把,突然对赵勇道:“让夜影卫准备行动。”
三更的梆子声刚响过第一下,三个黑影就从邙山峪谷的酸枣树丛里钻出来。他们穿着叛军的服饰,腰上缠着绳索,借着夜色的掩护,像壁虎般往城墙爬去。领头的是夜影卫的队长卫七,脸上抹着锅底灰,手里的短刀在月下闪着冷光。
“小心上面的滚石。” 卫七压低声音,指了指城墙中段的暗哨 —— 那是个打瞌睡的叛军,头盔歪在一边。
三人很快爬到垛口,卫七突然捂住暗哨的嘴,短刀抹过喉咙的同时,另两人已经翻进城墙。他们贴着墙根往宫城方向摸,脚下的血泊已经半凝固,踩上去发出黏腻的声响。
“往这边。” 卫七指着左侧的小巷,那里有股淡淡的酒气 —— 是安庆和的亲兵在巡逻时留下的。
三人刚拐进巷口,就撞见两个醉醺醺的叛军。卫七手起刀落,解决掉两人的同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他猛地回头,看到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正惊恐地看着他们,正是白天被流弹擦伤的那个。
“别出声。” 卫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宫城的方向,“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妇人的眼睛亮了,突然指着巷尾:“二公子…… 安庆和带着人往北门去了,好像要跑。”
卫七心中一凛:“多少人?”
“一百多…… 都骑着马,还拉着好几车东西。”
“多谢。” 卫七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你们去通知大人,我去盯紧他们。”
他独自往北门摸去时,果然听到了马蹄声。月光下,安庆和正指挥亲兵往马车上装木箱,箱子上的铜锁在月下闪着光,显然是搜刮来的财宝。
“快点!磨磨蹭蹭的!” 安庆和的鞭子抽在车夫身上,“等出了峪谷,就把这些废物杀了,省得碍事。”
卫七悄悄爬上旁边的酒肆二楼,从窗缝里看着这一切。当安庆和翻身上马时,他突然吹了声低沉的哨音—— 这是通知秦锋的信号。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时,邙山峪谷突然传来震天的爆炸声。安庆和的马惊得人立而起,他回头望去,只见峪谷口火光冲天,显然是秦锋的人动手了。
“该死!” 安庆和拔出佩刀,“往西门冲!”
亲兵们调转马头,却被突然从巷子里冲出的百姓拦住 —— 是卫七刚才遇到的妇人,带着十几个胆大的平民,用木棍和石块堵住了去路。
“拦住他们!别让这些畜生跑了!” 妇人的声音嘶哑,怀里的孩子还在哭,却死死攥着块石头。
安庆和的眼睛红了,举刀就要砍下去,却被突然飞来的铅弹击中肩膀。卫七的短刀同时从酒肆二楼掷出,刺穿了他的马眼。
“杀!” 唐军的喊杀声从城外传来,火枪营的士兵们趁着混乱冲到城墙下,正用斧头劈开城门的铁锁。
卫七看着混战中的人群,突然看到那个妇人抱着孩子,正对着冲进城的唐军士兵挥手。他笑了笑,转身往宫城方向摸去 —— 那里还有条更大的鱼在等着。
宫城的紫微殿里,安庆绪正对着满地的金银财宝发呆。当卫七的短刀抵住他咽喉时,这个疯狂了半生的枭雄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就知道…… 你会来的……”
卫七没有说话,只是用刀挑开他腰间的玉佩 —— 那是块刻着 “燕” 字的和田玉,边角已经被摸得光滑。远处传来唐军进城的欢呼,夹杂着百姓的哭喊,像一曲迟来的镇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