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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力裴罗的回纥铁骑像股黑色的狂涛,从东侧城墙的缺口涌进潼关主城。他们的战马在燃烧的街道上依旧能保持高速,马蹄踏过滚烫的砖石,溅起火星,像拖着火焰的流星。
“真主该死!” 骨力裴罗的狼牙棒砸碎了一个河东军百夫长的头颅,红白色的浆液溅在他猩红的披风上,却被他随手抹去。这个信奉萨满教的回纥叶护最恨大食人的教义,此刻却用这句咒骂来发泄杀戮的快感。
他的亲卫们更是凶悍。这些披发左衽的骑手根本不按章法作战,有的俯身用弯刀劈砍马下的敌军,有的站在马背上投掷短矛,还有的干脆将战马赶进燃烧的房屋,看着敌军被活活烧死,发出刺耳的狂笑。
“叶护!前面就是十字街口!” 阿古拉的声音带着兴奋,他的左肩中了一箭,却用牙齿咬着箭杆硬生生拔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唐军的人被堵在那里了!”
骨力裴罗举目望去,果然看见十字街口挤满了敌军,像团黏稠的血痂,将唐军的阵线堵得水泄不通。他突然勒住马,从马鞍旁摘下牛角号,吹出一串急促的音节。
回纥骑兵们立刻变换阵型,分成数十个小队,像群嗜血的鲨鱼,钻进敌军阵型的缝隙。他们的骑射精准得可怕,箭簇专射敌军的咽喉和战马的眼睛,很快就在密集的人群中撕开一道道口子。
一个戴着铜盔的河东军千夫长试图重整阵型,刚举起令旗,就被骨力裴罗的狼牙棒砸中面门。铜盔像蛋壳般碎裂,千夫长的惨叫变成了呜咽,骨力裴罗却嫌他死得太慢,反手一棒将其头颅彻底砸碎。
“回纥的勇士们!” 骨力裴罗的吼声在街道上回荡,“谁先杀到西门,我把安庆绪的金盔甲赏给他!”
骑兵们的欢呼声震落了燃烧的瓦片。他们像被激怒的公牛,对着敌军最密集的地方猛冲,马蹄踏过尸体的闷响、弯刀劈开骨骼的脆响、士兵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在燃烧的城池里谱写成一曲野蛮的战歌。
骨力裴罗的汗血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重重踏在一个试图偷袭的敌军身上。他低头看去,发现那敌军的怀里藏着个婴儿 —— 是个被抓来的民夫,怀里还抱着没断奶的孩子。
“懦夫!” 骨力裴罗的狼牙棒停在半空,最终却调转方向,用棒柄将其打晕,“拖到后面去!别让孩子看见这个!”
这个短暂的停顿让他错过了最佳冲锋时机。十几个河东军士兵趁机组成枪阵,长矛直指他的战马。骨力裴罗的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第一波刺杀,狼牙棒横扫,将枪阵砸得粉碎。但就在此时,一支冷箭突然从屋顶射来,擦着他的耳根飞过,钉在后面亲卫的咽喉上。
“放箭!把这些胡狗射下来!” 屋顶上传来河东军的嘶吼。
骨力裴罗抬头,看见十几个弓箭手正躲在房梁上放冷箭。他冷笑一声,摘下背上的强弓,在颠簸的马背上张弓搭箭。三支狼牙箭同时离弦,精准地穿透了三个弓箭手的胸膛,将他们钉在燃烧的房梁上。
“还有谁?!” 骨力裴罗的吼声在街道上回荡,回纥骑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冲锋的势头更加猛烈。
……
安庆绪被亲卫们簇拥着,像条受伤的毒蛇,在燃烧的街道里钻来钻去。他的白马早就跑丢了,此刻骑着一匹无主的劣马,华贵的丝绸战袍被火燎得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和尘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快!再快点!” 他不断用马鞭抽打亲卫,催促他们开路,眼睛却死死盯着西门的方向。那里的烟尘最淡,隐约能看见城门的轮廓 —— 只要冲出那里,就能回到河东军的大营,就能重整旗鼓,就能……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机械地催促。
亲卫们组成人墙,用盾牌抵挡着从两侧房屋里射来的铅弹和箭矢。他们的玄甲在密集的火力下不断迸出火花,像群在暴雨中挣扎的飞蛾。一个亲卫的腿被火枪打断,惨叫着倒下,立刻被后面的人踩成肉泥,连句哀嚎都没留下。
“夏王陛下!前面是死胡同!” 开路的亲卫长突然嘶吼着停下,指着前面坍塌的房屋。那片废墟堵死了通往西门的直路,只剩下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巷口还站着十几个手持火枪的唐军士兵。
安庆绪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翻身下马,拔出佩刀,刀尖指着窄巷:“杀过去!谁第一个冲出去,赏黄金百两!”
重赏之下,五个亲卫嘶吼着冲向窄巷。他们刚冲进巷口,就被密集的铅弹打翻在地,尸体堵住了半个巷口。后面的人想把尸体拖开,却被从屋顶扔下的炸药包炸得粉碎。
“废物!都是废物!” 安庆绪的怒吼带着哭腔,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和喊杀声,突然想起安禄山教他的话:“绝境之中,只能靠自己。”
他推开身边的亲卫,亲自冲到巷口,挥舞着佩刀劈向唐军士兵。刀刃与火枪的枪管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个年轻的唐军士兵被他劈中肩膀,惨叫着倒下,安庆绪趁机往前冲了两步,却被更多的火枪瞄准。
“放下武器!” 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