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帮宋明轩构陷忠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今天?” 他甩开宋忠的手,“放心,易大人说过,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宋忠才长长舒了口气,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并非宋家死忠,只是被宋明轩以儿子性命相胁才被迫从贼。三个月前夜影卫的密探找到他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反水—— 在安庆绪和易林之间,他更愿意相信那个能在潼关挡住百万大军的男人。
离开河东军大营的密探名叫赵九,是夜影卫在河东军内部的最高线人。他混入敌军已有半年,从一个普通伙夫做到安太清的亲兵,凭借的不仅是过人的胆识,还有对地形的熟悉和一口流利的范阳方言。
赵九避开巡逻队,沿着营地边缘的排水沟快速移动。沟里的污水散发着恶臭,却能完美掩盖行踪。他知道安庆绪的营地守卫森严,尤其是在大食雇佣军战败后,各处的岗哨增加了一倍,巡逻队的间隔也缩短到一刻钟。
经过骑兵营时,他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几个大食俘虏被绑在木桩上,回纥骑兵正用马鞭抽打他们,嘴里骂着听不懂的突厥语。而河东军的士兵则冷眼旁观,甚至有人在起哄 —— 赵九知道,安庆绪的军队早已是人心涣散,各族士兵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
出了大营范围,赵九才敢直起身,朝着潼关的方向狂奔。月光下,他的身影像只矫健的猎豹,在旷野上划出一道残影。怀里的油纸包硌得胸口生疼,他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 他知道,这个情报关系到潼关的安危,也关系到数百名夜影卫兄弟的性命。
……
潼关主城的帅帐里,油灯的火苗安静地跳动着。易林正与骨力裴罗研究洛阳的布防图,图上用朱砂标出了安庆绪的残余兵力分布,其中洛阳城内的五万守军被圈上了重点符号。
“史家的人已经到了邙山,好像是史思明的亲侄子所率领的军队。” 骨力裴罗用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山脉,“他在等我们和安庆绪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
易林点头,指尖点在洛阳城外的粮仓位置:“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安庆绪的粮草最多还能撑十天,只要断了他的补给线,洛阳不攻自破。”
两人正商议间,帐外传来琉璃的声音:“大人,夜影卫有紧急情报。”
易林示意骨力裴罗稍等,起身走出帐外。琉璃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手里拿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正是赵九带回的油纸包。“宋家要动手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安庆绪让他们派死士夜袭西侧粮仓。”
易林打开油纸包,里面是枚刻着 “宋” 字的铜符和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粮仓的守卫分布和偷袭路线。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狗改不了吃屎。当年宋明轩就是靠偷袭我军粮道起家,现在还想用这招。”
骨力裴罗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看着铜符上的刻字,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中原的老鼠,就只会躲在暗处搞阴谋诡计。”
“对付老鼠,就得用猫。” 易林将铜符递给琉璃,“让赵勇带五百人,把粮仓里的粮食悄悄转移到第二防线的地窖,表面上留一座空营,周围多埋些炸药包。”
琉璃接过铜符,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宋家的死士都是亡命之徒,据说还有会用炼金术的,要不要多派些人手?”
“不用。” 易林的声音斩钉截铁,“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让赵勇的人换上便装,混在附近的民房里,听到动静再动手。告诉他们,尽量抓活的,我要知道宋家在关中还有多少残余势力。”
骨力裴罗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他拍着易林的肩膀大笑:“安答这招好!用空粮仓当诱饵,把那些老鼠一网打尽!要不要我派些射雕手帮忙?保证一箭一个准!”
易林摇摇头:“对付这些潜行暗杀的死士,弓箭不如炸药管用。” 他转向琉璃,“让工兵营的人把炸药包做得小一些,用麻绳系在暗处,拉绳的人躲在民房里,听到动静就拉。”
琉璃领命而去,帐外的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骨力裴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突然凑近易林,压低声音:“安答,这个女娃不简单啊,眼神比草原上的母狼还锐利。”
易林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知道琉璃不是一般女子。
“说正事,” 易林将话题拉回战局,“宋家偷袭粮仓只是幌子,安庆绪的真正目的,恐怕是想趁机进攻西侧防线。” 他指着地图上的缺口,“这里是我们的薄弱点,昨天刚被大食骑兵撕开过,还没完全修复。”
骨力裴罗的脸色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他想声东击西?”
“正是。” 易林的指尖重重戳在地图上,“让你的人今夜悄悄移到西侧,不要暴露行踪。等安庆绪的主力出动,我们就从两翼包抄,把他们赶回洛阳!”
骨力裴罗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拔出佩刀,在月光下划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