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笑着接着继续说,“本来咱还以为,以海船运输兵力的速度,就凭这先行抵达的效死营与神机营两万多人。”
“根本没办法支撑小犊子打一场大战,只能先行稳住京畿港一地,等待后续兵力投送抵达,而后再徐徐图之。”
“可是没想到这小犊子赌性居然会这么大!”
语气忽然加重,夹杂着赞赏与骄傲的神态和语气,“带着半个神机营,一个效死营,异国他乡,四面环围,就和高丽十几万大军硬碰硬!”
“把自己还有咱三个儿子一块当本钱全压了,也就是他敢这么干了,也只有他的胆子敢这么赌!”
“可他娘的就是让他把仗给打赢了。”
“愣种,十足的愣种,就凭这一仗的兵力差距,这小犊子和保儿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朱标闻言轻笑附和点头。
“其实爹,这份功劳说到底,也是您教导有方啊!”
“您想想,表哥和舅舅从小在您膝下长大,受您教导指点,初登战场也都在您麾下听用,一点……”
“行了,行了,就知道给咱脸上贴金,捡着好听的拍咱的马屁了。”
朱元璋随意挥手打断儿子对他的恭维。
不过他嘴上说着拒绝,但脸上的神情却做不了假,眼看着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朝堂上私下里那些臣子拍他马屁,他大多只会觉得此人心性不纯,表面对他阿谀奉承一片赤诚,背后里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脏事。
必须要让锦衣卫好好查查看看!
省的又是一脏官庸官,脏了咱大明的朝堂,苦了咱大明的百姓!
可是自己儿子拍自己马屁恭维自己,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比他娘的什么百年好酒都醉人,跟吃妹子给他做的饼一样暖心,是这天底下他朱元璋,朱重八最大的享受。
“咱以前就是一乱世里的小军头罢了。”
“为了能有足够的地盘,养活下面的一帮弟兄,为了能给你娘还有标儿你,打下一个坚实的基业,不用再吃那怕任何一丁点的苦!”
“成天就是到处打仗,打仗,打仗……一年能有一两个月在家,在你娘身边那都是好事。”
说着闲话朱元璋的手搭上了朱标的肩膀。
孩子长大了,肩膀厚实了,个头隐隐的也给他高出一些,是个肩上能扛,心里能琢磨的汉子了。
“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教导你表哥和那小犊子,说到底那都是你娘的功劳!”
“咱这一辈子啊,大落大起,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福没享过?”
“可咱这心里啊最大的一件幸事,一件刚到嘴边就挺起胸膛,脑袋翘到天上去的事,就是娶了你娘……”
说到娘亲马秀英,朱标也跟着沉默下来。
没有接话,也没有打搅父亲的追思,就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
如此过了好一会。
朱元璋终于是回过来神,忍不住的在心里骂上自己几句,和标儿说国事捷报,怎么突然就顺嘴扯了那么远,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咳咳——
轻咳一声将事情拉回正题。
“标儿啊,这一战你舅舅打的是漂亮,不管是用什么法子,用什么当本钱,都是给咱大明给咱长脸。”
“可是这就是这一仗,他给咱摆出了一道难题!”
“难题?”
朱标闻言疑惑万分,“爹您何出此言啊?”
“舅舅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击溃高丽二十余万大军,斩获杀伤大半不止,攻占首府开京,俘虏文武官员上百,贵胄公卿妃嫔数十。”
“不管怎么说对大明都是一件大喜事,冲散因胡惟庸案淤积朝堂已久阴霾,怎么会给爹出了一道大难题呢?”
“标儿你说的都对,这一场对大明而言确实是一件大喜事。”
朱元璋说着给了下面白苟一个眼神。
贴身服侍朱元璋数十年,白苟早就练成一双火眼金睛,只凭眼神和神态便能知道朱元璋的意思。
见状立刻叫来两个小太监,跟着自己去到他处,取来了一幅绘制的很是详细的高丽舆图,回到朱元璋父子两人面前展开。
“标儿你看。”
抬手先是指着京畿港,然后转到开京,最后明军已经占领南京及杨广道。
朱标顺着父亲的手指的指引,仔细的看着舆图上的地方,再结合着捷报上写着的消息,还有锦衣卫定时送回的战报,一点点仔细分析着,一点点仔细地思考。
“还记得咱此次让小犊子挂帅出征,领兵十万讨伐高丽为的是什么吗?”
“占领对倭国的优良海港,推进舅舅之前指定的通商之策,换取大量白银充实大明国库,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蚕食倭国国力,用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