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视线内，一滴滴湿润滚烫的泪水，竟然从阿玖那漆黑一片、望不见底的双眼，如断线般失控落下。

    一种从未在龙玖脸上见过的表情。

    空洞洞的，仿佛灵魂都被抽去，全然意识不到自己在哭。

    可分明，却是痛苦到了麻木的样子。

    安喻看得失了神。

    良久，怔怔唤道：“阿……阿玖……”

    仿佛救命稻草，天籁般的声音终于叫醒状似癫狂的龙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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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死……”轻到几不可闻的呢喃，龙玖呆呆自言自语：“你不能死……”

    “我……我没有……”安喻艰难开口。

    安喻伸手轻拍着龙玖的后背，不再是推拒，而是温柔的安抚：

    “我……我好好的，这都是假的呀……”

    漆黑双眼怔了怔：“……假的？”

    安喻连忙应道：“是啊！假的！都是化出来的！”

    “昨天，还是你和我一起去傅玲老师那儿拿的！你忘了吗？”

    记忆开始唤回。

    那漆黑让人心惊的深色眼瞳缓缓松动，一点点散开。

    见状，安喻忙趁热打铁紧跟着回忆：“我们要和傅骁一起骗一下洛泊溪，弄清楚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要那样，你还记得吗？”

    “你还主动说，要帮我遮掩，不告诉哥哥！”

    宝蓝色的双眼也涌出水雾，一眨不眨望着龙玖，紧紧咬唇慌乱询问：

    “……阿玖，你怎么了？”

    带了粗粝触感的温热贴来。

    这下不再是让安喻心慌的泪滴。

    而是龙玖的手。

    快要将安喻紧紧摁进骨髓的力量倏然散去。

    一改从前，动作极其的轻，像捧一件稍微重点就会碎掉的珍宝。

    他轻轻将安喻搂在怀里，指腹抚上那一道道殷红可怖的血痕。

    沾了龙玖的泪水，此刻又被手指一抹。

    顷刻间，那靡艳的红染成一团，和周围的青色黑色混得乱七八糟。

    不像凄惨可怜的伤口了。

    倒像一只从泥潭里打滚出来的小花猫。

    龙玖呆呆望着安喻脸上晕成一团的被毁妆容，又望望自己手指上沾到的黑红颜色。

    终于，那种无法解释、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坍塌毁灭的恐惧感如潮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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