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们一个个狼狈地挤在雨棚下面,每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冷而粘腻,说不出的难受。潮湿的空气和不断下降的体温,让许多人都开始忍不住地打着哆嗦。但至少,他们暂时不用再像落汤鸡一样,被暴雨无情地浇灌了。
雨棚下,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此起彼伏的牙齿打颤声和偶尔的咳嗽声。每个人都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武器,蜷缩着身体,试图从这微不足道的庇护中,获取一丝温暖。
而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那个被暴雨笼罩的楼梯口,沐璇依旧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哨兵,冷静地执行着她的任务。
“噗!”
又一个试图从尸体堆上探出脑袋的“跳跃者”,被她精准地一枪爆头,身体软软地滑落下去,成为了那堵“尸墙”上新的一块“砖石”。
电磁枪无声的射击,在瓢泼的雨声和偶尔响起的雷鸣中,被完美地掩盖了。楼下的感染者们虽然依旧在疯狂地冲击和嘶吼,但因为始终无法准确锁定攻击的来源,它们的冲击变得越来越盲目,也越来越徒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对于在雨棚下煎熬等待的战士们来说,似乎无比漫长;但对于全神贯注执行狙击任务的沐璇来说,却仿佛转瞬即逝。
当一名年轻的战士,按照高建波的命令,来到楼梯口准备替换她时,沐璇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变得酸痛麻木,眼睛也因为高度的专注而有些干涩。
“沐璇同志,辛苦你了,该换班了。”那名年轻的战士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娇小的女孩,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一丝担忧。
沐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将电磁枪从架子上拿下来,然后耐心地、一字一句地向那名战士讲解着电磁枪的基本操作方法、瞄准技巧以及如何更换备用电池。她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疲惫,但条理清晰,逻辑分明。
那名战士听得聚精会神,不住地点头。
交代完毕后,沐璇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雨棚下面。
几乎在她坐下的瞬间,一块带着余温和香甜气味的巧克力,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到陈默正坐在她旁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温柔。
“吃点吧,补充一下能量。”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涌入了沐璇冰冷而疲惫的心田。
她想起来了,这块巧克力,是她之前给陈默,让陈默补充体力的,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吃,并且还一直为她留着。
沐璇的眼圈瞬间有些泛红,但她努力地忍住了,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她接过巧克力,掰了一半,递到陈默嘴边:“你……你也吃。”
陈默愣了一下,看着沐璇那双在昏暗灯光下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某个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动了一下。他没有拒绝,张开嘴,将那半块巧克力吃了下去。苦涩中带着香甜的味道,在味蕾上化开,也仿佛驱散了身体里积攒的寒意。
而他们周围的几名战士,则摇摇头,一副吃饱不饿的样子,往里面挤了挤,远离这对公然撒狗粮的二人。
雨,依旧在下。
天,渐渐地亮了,又渐渐地暗了下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一般,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天台上的众人,也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煎熬中,度过了他们此生最漫长的一天。轮换制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一个负责狙击任务的战士,都在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小小的、摇摇欲坠的希望之地。
楼梯口处,那堵由感染者尸体堆积而成的“城墙”,已经高达两米,几乎彻底封死了向上的通道。后面的感染者,再也无法轻易地攀爬上来。狙击的任务,也从一开始的高度紧张,变得渐渐轻松起来。
但所有人的状况,却变得越来越差。
他们身上的衣服,在潮湿的空气中,始终处于一种半干不湿的尴尬状态,潮乎乎、粘腻腻地贴在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又冷又痒,说不出的难受。许多人的嘴唇都冻得发紫,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食物和水也在迅速消耗。虽然他们从物理大厦内部找到了一些散落的零食和饮料,但数量有限,根本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消耗。
时间,似乎成为了他们最大的敌人。
就在众人几乎要被这种漫长的等待和恶劣的环境折磨到崩溃的边缘时,转机,终于出现了。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那场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暴雨,终于开始慢慢减小了。起初是雨点变小,然后是雨势减弱,最终,天空那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也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