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到档案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块黑色金属板。他按了下右下角,咔的一声,整块板弹出来,露出后面的暗格。取出一个火漆封口的牛皮纸袋,袋角盖着一枚暗红色印章——没人知道这印章是谁给的,也没人敢问。
打开袋子,他开始整理材料:何黎明凌晨登录内网的记录、黄旭三次进出白金汉会所的时间戳、传真机信号逆向解析报告、还有李响恢复出来的会议残片。每一份都单独装进小信封,标上编号,最后用红绳捆好,放进专用加密盒。
盒子接上终端,自动读取指纹和瞳孔。屏幕亮起:“确认上传?此操作不可撤销。”
他点了确认,又取消。
想了想,关掉所有联网设备,拔了网线。这种事,不能走数据通道。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部老式拨盘电话——不是摆设,是真能用的那种,线路直通中纪委值班室,全国不超过十部。他爸当年亲手交给他的,说:“平时别碰,碰了就是大事。”
他坐回椅子,调整了下坐姿,像是要把自己稳在某个位置上。
拨号。
铃声响到第四声,被接起。
“哪位?”声音低沉,但清醒。
“钟叔,是我。”丁义珍语气平稳,“有情况汇报。”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你说。”
“何黎明,副检察长,过去七十二小时内两次通过三号通道外传信息,接入点为省委老旧传真机线路;黄旭,组织部长,近三个月三次以私人名义进入赵立冬控制的白金汉会所,时间与干部任免节点高度重合。二人行为存在系统性关联,疑似构成内部庇护网络,目的为阻挠对徐江案的深入调查。”
他没提“腐败”,也没说“勾结”,更没用“保护伞”这种词。只讲事实,只列时间,只摆逻辑链。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你手里有多少实据?”
“间接证据闭环已成,缺直接录音或书面指令。目前未采取任何执法动作,所有监控维持原状,目的是不让对方察觉异常。”
“你知道报这个意味着什么?”
“知道。”丁义珍说,“越级上报,程序非常。但如果走正常流程,材料到他们手里就废了。我现在不是以京海市公安局的身份说话,是以风险预警机制触发者的身份,请求上级介入。”
又是一段沉默。
“你父亲知道吗?”
“还不知道。我觉得这事得先走体制内程序。他是特殊顾问,不方便直接插手地方纪检事务。”
电话那头轻哼了一声,像是笑,也像叹气。“你还挺讲究。”
“不是讲究,是怕连累您。”丁义珍声音没变,“您要是因为我挨批,我回头没法跟我妈交代。”
这话说完,那边终于有了点动静,像是放下杯子的声音。
“你啊……跟你爸年轻时候不一样。他做事,天塌下来也先冲上去再说。你呢,先想退路。”
“他那时候有枪,我只有嘴皮子。”
“可你现在这张嘴,比枪还吓人。”
丁义珍没接这话。
“钟叔,我就问一句——这事儿,能不能报?该不该报?”
“该。”对方答得干脆,“不但该,而且必须有人报。这么多年,多少人睁只眼闭只眼,就怕惹麻烦。你现在愿意捅这个篓子,说明脑子清楚,胆子也不小。”
“那接下来怎么办?”
“材料你留着,别交出去,别复制,别传任何系统。等通知。”
“明白。”
“还有,”钟正国声音压低了些,“从现在起,你办公室、住处、常去的地方,都会有人盯着。别慌,是我们的人。你继续装没事人,该怎么查怎么查,别让他们觉得风向变了。”
“好。”
“另外,最近少跟你爸联系。这种时候,他太显眼。万一有人想借题发挥,拿你们家做文章,反而坏事。”
“我知道了。”
“去吧,好好干。”
电话挂断。
丁义珍把拨盘电话推回抽屉,重新锁好暗格。然后打开桌边的小保险箱,把加密盒放进去,旋紧密码轮。
他坐回主控台前,调出天网系统的实时画面。十几个监控窗口整齐排列,其中有三个特别标注:白金汉会所后门、省委办公厅传真机所在楼层走廊、以及黄旭专车的GPS轨迹。
一切如常。
他点了根烟,没抽几口就掐了。不习惯抽烟,但这会儿需要一点动作来压住心跳。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应该是安欣。
门开了一条缝,探进半个脑袋。“还在?”
“嗯。”
“技术组刚发来消息,那个杀手醒了,但什么都不说。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