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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锋生性孤僻,向来不喜与人交往,也几乎没有朋友。
许刺宁却不同,他待人热情仗义,又机敏聪慧,处事爽朗。两人性格虽迥异,却因此互补。缺锋心中对许刺宁也是有好感的,所以许刺宁现在也算是缺锋的朋友了。
许刺宁转头朝闵清音笑道:“闵姑娘,可还好?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闵清音微微颔首,神色宁静:“我体内真气虽仍有些紊乱,但再有半月,便可完全融合。除此之外,再无大碍了。也多谢猫大哥暗中相助。”
闵清音心里明白,“猫儿”,正是东帅许刺宁。只是当初她答应过他,要替他保守秘密,所以此刻也不点破。
当年无心谷叛乱,缺锋救了闵清音而去。按理以两人性子,事后必然各奔东西,再无交集。许刺宁却未想到,他们竟一路相伴至今。
许刺宁看着二人,心头暗自欣慰。
缺锋孤冷如狼,闵清音又性情清冷,若各自孤身于世,难免愈发寂寞。
现在二人能同行,互相扶持,在这暗潮汹涌的江湖里,多少算是彼此的慰藉与依靠了。
人,终究是需要陪伴的。
许刺宁由衷希望,他们能就这样相互陪伴下去。
缺锋沉默片刻,忽然问道:“李先生可好?”
许刺宁神色微敛,答道:“我们这一路也是经历凶险,好在愚叔吉人天相,总算无事。只是这段日子,他精神有些失常……待事情过去了,他会好转起来的。”
缺锋点了点头,眸光深沉,对李愚也就放心了。
许刺宁随即正色道:“没想到那独眼小子竟是刘春雨的侄子。此地已不宜久留。缺大哥,闵姑娘,要不你们随我去东境吧。如今悍血东庭插手了,且不遗余力相助,值得信任。只要到了东庭,就彻底安全了。”
缺锋与闵清音对视一眼,两人天性寡合,不喜依附他人。
尤其是缺锋,习惯了独来独往,如同孤狼般不愿被拘束。
他道:“猫儿,你护好李先生便是。至于我们,不必挂心。”
许刺宁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只叮嘱道:“那便速速离开河北,此地之事交给我来处理。”
事不宜迟,缺锋和闵清音立刻收拾东西,然后和许刺宁告别。
许刺宁则将尸体都拖进屋中,又抱来柴草堆放,然后点燃了。
烈焰腾起,熊熊燃烧,顷刻将一切吞没。
……
一路上,缺锋与闵清音依旧沉默寡言。
缺锋砍了刘芽一条胳膊,刘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晋州乃刘家势力所在之地,他们自然不能久留,为了避人耳目,两人也只得绕走荒僻小道。
不知走了多久,四野静谧,只有风声不断吹过。
闵清音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她道:“我若痊愈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缺锋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闵清音心口一沉,再未出声,只在心里暗暗叹息。
自他救下自己以来,两人一起踏上逃亡之路,一起面对险境与困苦,一起面对杀机四伏。这些日子,让她心底对这个冷漠寡言的剑客,渐渐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就像一个在荒野流浪的孩子,终于遇见了另一个同样孤单的孩子,本以为能携手同行,走得更远,彼此取暖。可终究,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闵清音觉得胸口憋闷如堵,她索性不再开口。
傍晚,二人在一处山麓下歇息。
缺锋生起一堆火,火光映红他冷峻的脸庞。他解开包袱,取出一张干饼,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她。
闵清音身体靠在冰冷的山壁上,虽然饥肠辘辘,却因心里怨气,她抿着唇,也并不伸手去接。
缺锋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僵硬。他多年独行江湖,如同孤狼习惯于冷风血雨,对人情世故本就生疏,更难捉摸女子心思。
沉默片刻,他只能说道:“你放心,在你痊愈之前,我不会离开你,一定会保护你的。”
闵清音凝望跳动的火焰,良久才道,语气带着一丝闷气:“你现在也可以走,没有人强留你。”
缺锋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我答应过鬼刀要护你,自然不会失言。”
说罢,他将那半张饼放在她身旁,自己拿起另一半,缓缓咬下一口,默默咀嚼。
火光摇曳,寂静中只有风声与咀嚼声,仿佛连空气里都浸透着一股压抑与难言的情绪。
缺锋手中的饼咬到最后几口,忽然,一旁林间扑棱声骤起,几只夜鸟惊飞而出,嘶鸣着掠上夜空,显然是被人惊扰。
缺锋眉头一皱。
虽然他平日孤傲寡言,但他历经江湖血雨,经验很足。
他骤然伸手,扣住闵清音的手臂,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形已提着她顺着旁侧峭壁疾掠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