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573.7高地上的狂怒与混乱,高建成这边的应对,则显得更有条理一些。
这位戴着眼镜的团长,在看到第一缕黄绿色烟雾升起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异常凝重。
他没有像罗胜那样大吼大叫,而是立刻通过坑道内的有线电话,
向各个连排下达了一连串简短而清晰的命令。
“一,所有人员立即用湿布掩住口鼻,没有水就用尿!
二,各坑道口用湿棉被、雨布封堵,只留射击孔。
三,警惕敌炮火延伸,注意隐蔽。四,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静得像一台机器,但在这种极度的混乱中,
恰恰是这种冷静,像一根定海神针,稳住了战士们慌乱的心神。
白磷弹落下的时候,高建成所在的团指挥部坑道口也被溅射到了几点。
一名通讯员的裤腿上沾了一点,立刻烧了起来。
那通讯员吓得哇哇大叫,高建成却看也不看,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旁边的警卫员立刻会意,抱着一堆沙袋就压了上去,三两下就把火苗给闷熄了。
“哭什么丧!”高建成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水汽,
“破了条裤子而已,回去让后勤给你补。
现在,立刻去通知炮兵观察所,给我盯死了美国佬的炮兵阵地,
老子要知道,是哪个狗日的在放这种缺德炮!”
“是!”那通讯员连滚带爬地跑了,腿肚子还在发抖,但眼神里的惊恐,却消退了不少。
高建成从丁伟手里接过的,不只是一张防御图,更是一种沉稳坚韧的战斗精神。
他知道,越是危急的时刻,指挥官就越不能乱。你一乱,整个部队就全完了。
他走到坑道口的观察孔,眯着眼向外望去。外面,烟雾弥漫,火光点点,如同鬼域。
“团长,美国人上来了。”旁边的参谋长声音干涩。
“嗯,看到了。”高建成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通知一营,沉住气。
美国佬以为咱们都熏死了,肯定会大摇大摆地走上来。让他们靠近了再打,节约子弹。”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烟雾中那些晃动的人影。
“告诉机枪手,别扫射,给老子打点射。
专门打他们戴防毒面具的脑袋,那玩意儿脆,一打就碎。还有,他们那些喷火的,是重点照顾对象。”
美军的攻击队形的确如同高建成所料,非常松散。
他们戴着厚重的防毒面具,视野和听力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弹坑和尸体间穿行。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武装清扫,去接收一个已经没有活人的阵地。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阵地前沿三十米范围的时候,死寂的阵地,突然活了过来。
“噗噗噗!”
伪装得如同土堆的射击孔里,猛地喷出火舌。
声音很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
那是战士们用湿棉被包裹住枪口,既能减少枪口焰,又能过滤一些毒烟。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美国兵,脑袋上的防毒面具应声而碎,他捂着脸,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一头栽倒在地。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来自一支配发给神枪手的莫辛纳甘步枪。
一个背着喷火器、正准备对着坑道口喷射烈焰的美军,后背猛地爆出一团火花,
紧接着,他背上的燃料罐轰然爆炸,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形火炬。
地狱,向入侵者敞开了大门。
潜伏在各个角落的五十团战士,如同从焦土里钻出来的复仇之魂,开始了精准而冷酷的狩猎。
而在573.7高地,罗胜的打法,则要狂野得多。
“狗日的们!给老子狠狠地打!”
罗胜亲自操纵着一挺缴获的勃朗宁重机枪,对着烟雾中影影绰绰的人群,就是一通狂暴的扫射。
.50口径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像一把无形的镰刀,在烟雾中割开了一条条血肉胡同。
“手榴弹!给老子往下扔!不用看!听声就行!”
幸存的战士们,在罗胜的带动下,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抓起成捆的手榴弹,凭着感觉,朝着山下美军最密集的方向扔去。
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夹杂着美军惊愕的惨叫。
政委林涛拉了拉罗胜:“老罗!省着点子弹!咱们看不清,他们也看不清!”
“看不清才好!”罗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老子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地方,就算变成了鬼门关,那也是姓阎的说了算,轮不到他妈的小鬼来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