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陆苍脸上，嘴角竟还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微弱却清晰：
“我老将军……我……我……错了，事到如今，我……我真是后悔莫及啊……”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着内脏。
“当初……都怪我一时糊涂……听信了林嵩那逆贼的谗言……以为……以为能给文家带来富贵……却……却没想到……害得我文家一百单八口……死于非命……”
说到这里，两行清泪从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滚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显得格外凄凉。
“我……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文郁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一种释然，“今日……能为老将军挡这一刀……能为文家……赎一点……罪孽……我……我死而无憾了……”
说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陆苍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文将军！”
陆苍一把抱住他，老泪纵横。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文郁竟会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陆苍哽咽着，“你放心……文家的仇……老夫定替你报！萧风那逆贼……老夫定将他碎尸万段！”
下一秒，陆仓眼中的疲惫与伤痛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取代。
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长枪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枪尖直指刘黑七，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逆贼！老夫今日定要为文将军报仇！”
话音未落，陆苍猛地一踏地面，手中长枪如离弦之箭般刺出，枪风凌厉，带着毁天灭地的怒火，朝着刘黑七冲去。
刘黑七见状，心中大惊，急忙从身侧拿起一把大刀格挡。
“锵——！”
一声巨响，大刀与长枪相撞，刘黑七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虎口崩裂，大刀险些脱手。
他连连后退数步，撞在身后的宫墙上才勉强站稳，看着陆苍眼中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心中竟生出一丝惧意。
他没想到，这陆仓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爆发出如此强的力量。
陆苍得势不饶人，长枪舞动如飞，枪影如梨花绽放，每一次刺出都带着致命的威力，逼得刘黑七连连后退。
“老东西，你找死！”
刘黑七被逼得急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挥刀横扫，朝着陆苍的下盘砍去。
陆苍毕竟年近八旬，方才又耗尽了大半力气，此刻身形已是不稳。
面对刘黑七这迅猛一击，他虽极力想要闪避，却终究慢了半拍，眼看那寒光凛冽的刀锋就要砍中他的双腿。
“爷爷！小心！”
陆霄目眦欲裂，嘶吼着想要挣脱缠住自己的禁军，却被两名精锐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逼近，声音里满是绝望。
“李虎！张彪！快去保护国公！”
危急关头，陆霄拼尽全身力气高声呐喊。
李虎和张彪本就被禁军缠得焦头烂额，身上早已添了数道伤口，听闻陆霄的呼喊，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决绝。
他们猛地发力，手中大刀狂舞，硬生生逼退身前的敌人，朝着陆苍的方向拼命冲杀过去。
“兄弟们，跟我们上！保护国公！”
两人高声呼喊，身后原本跟随他们的几十名亲兵，此刻也仅剩七八人。
他们虽个个带伤，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跟着李虎、张彪，朝着陆苍身边冲去，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屏障，死死挡在陆苍身前。
“锵！锵！锵！”
刘黑七的大刀接连砍在李虎、张彪等人的兵器上，火花四溅。
李虎和张彪咬牙坚持，手中的刀越来越沉，身上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衣袍，却始终没有后退半步。
“噗嗤！”
一名亲兵躲闪不及，被刘黑七的大刀砍中肩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剩下的几人见状，眼中满是悲愤，却依旧死死守住防线，大口喘着粗气，握着兵器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怎么办？爷爷！我们快撑不住了！”
陆霄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亲兵，又看了看被死死缠住的李虎、张彪，心中焦急如焚，声音带着哭腔。
陆苍扶着身边的宫柱，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强撑着挺直脊梁。
他侧耳倾听着殿外的动静，那铁甲铿锵的撞击声、士兵的呐喊声越来越近，心中猛地一喜，对着陆霄和李虎、张彪沉声道：“坚持住！都给我坚持住！”
他顿了顿，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听！殿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太子殿下的大军……已经到了！再撑片刻，我们就有救了！”
众人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