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落穿戴整齐,走出房门。他特意选了一身素色长衫,腰间只挂了一个简单的玉佩。
铜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那张脸依旧年轻,却多了几分沧桑。
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却失去了往日的灵性。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头如雪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他昏迷了将近一月,此刻还是他第一次出门。
推开房门的瞬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初春特有的泥土芬芳。
雨落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郁结似乎散去了些许。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很刺眼。雨落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灵眼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的他,和普通人一样会被阳光刺痛双眼。这种平凡的体验,对他来说竟有些新奇。
忽然,雨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他如今的听力依旧敏锐,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捕捉到那些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那是两个小宫女,躲在廊柱后面偷偷说话。
"喂,看到了嘛?那个大人醒来了。"一个圆脸宫女小声说道,声音里满是敬畏。
"看到了,"另一个高瘦宫女回应,"他可真厉害啊,居然杀了那么多鬼怪。"
"谁说不是呢,"圆脸宫女接话,"我听说外面已经有人开始给他作画像,和制作牌位。不少大户人家都把他当门神供着呢!"
瘦高宫女压低声音:"还有不少大人物听说这位大人醒来了,都想见见他,却被陛下挡住了。
"陛下说大人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将他供奉起来了。"圆脸宫女语气中带着崇拜,"哎呀!你说他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厉害,要是我男人该多好..."
"咦——"瘦高宫女发出嫌弃的声音,"小浪蹄子,就你这歪瓜裂枣的,在白日做梦吗?"
"切,"圆脸宫女不服气地反驳,"那指不定呢?万一大人就喜欢我这样的..."
"咦——"两人笑闹着跑开了。
雨落收回目光,想了想,看着满头白发,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回屋取来一个斗笠戴在头上。
这白发是他动用本源导致的,虽然有魃尸的内丹疗伤,但发丝颜色并没有变回来。
斗笠垂下轻纱,遮住了他标志性的白发和面容,让他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走在街上。
来到宫外,外面的景象比之前的混乱干净了许多,依旧有大批量的房屋倒塌着。
有人正在清理废墟,将还能使用的木材砖瓦分类堆放。
几个小孩在瓦砾间嬉戏打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不久前的恐怖。
不过有人在修缮,完好一些的房屋内,门楣上都挂着白布。
那是家中有人去世的标志。雨落走过一条街,粗略数了数,十户中有七八户挂着白布。
有的门前还放着供桌,上面摆着简单的祭品。
听国师说,城中百姓死的太多,就将城外周围村庄一些无土地的百姓都调了过来,让他们搬进城内居住,
幸好养阴教可能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想向周围村落动手。
而且,全国各地州府也贴了告示,愿意过来的百姓,都可以在皇城居住。
所以,走在街道上,时不时能看见大批人从城外涌了进来,站满整个街道。
甚至,雨落感觉,城中居然比之前还要热闹一些。
城内到处都有烧纸的气味,烟雾缭绕中,雨落看到一位老妇人跪在路边,面前放着一个火盆,正一张张往火里扔着纸钱。
她干瘪的嘴唇蠕动着,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当雨落经过时,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来到另一处大街上,这里的人明显少了一些,大多数人却没有任何沮丧之意,相反部分人脸上还带着笑容。
商贩们重新支起了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个卖糖人的老头正给围着的孩子们表演手艺,引来阵阵惊叹。
雨落好奇,他们不悲嘛?经历了如此惨痛的灾难,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他站在街角观察着这些普通人,渐渐明白了,
不是不悲,而是生活总要继续。逝者已矣,生者还要活下去。
随意找了一处茶馆,这是一对夫妻经营的,还有个半大孩子在忙里面忙外。
茶馆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几张木桌擦得发亮,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客官喝点什么?"店主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