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山巅，压过了风声，也压过了远处残存的雷鸣。
“前辈问我，什么是雷？”
叶真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被他“驯服”的雷霆，继续道：“晚辈以为，雷，是毁灭，亦是新生。是天地的怒吼，也是万物的脉搏。”
“它狂暴，是因为它要撕碎旧的秩序。它寂静，是因为它在孕育新的生机。”
“它不是被法则束缚的囚徒，它……本身就是法则的一部分。是审判，是平衡，是这天地牢笼之上，偶尔会劈开的一道……裂缝。”
话音落下。
整座雷云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夜狂澜那双雷霆翻涌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毁灭与新生……
天地的怒吼，万物的脉搏……
法则的一部分……
牢笼上的裂缝！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是一道真正的神雷，狠狠劈在他的心神之上。
他穷尽万年光阴，与雷为伴，自以为早已看透了雷的本质。可他看到的，始终是雷的“威”，雷的“力”，是如何利用这股力量去战斗，去守护。
他将雷霆拘于此地，是“驯服”，是“掌控”。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看到了更深的一层。
他看到了雷霆的“道”，看到了雷霆本身不甘被束缚的“意志”！
这小子，不是在用修为对抗雷霆，而是在用神魂，与雷霆共鸣！
“好……好一个‘牢笼上的裂缝’！”
许久，夜狂澜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那张万年古井无波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复杂至极的神色，有震撼，有讶异，但更多的，是一种寻得知音般的畅快与欣赏！
他看叶真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不再是考验，而是真正的认可。
“天赋异禀，心性更是纯粹通透。叶真，你没有让老夫失望。”夜狂澜的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
他一挥手，漫山遍野的雷霆，竟如潮水般退去，纷纷倒卷回苍穹之上的雷云之中。
顷刻间，雷云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剩下山石间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电光，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威压散去。
“叶真！”
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传来，夜灵溪再也忍不住，提着裙摆，飞奔而来。
她冲到叶真面前，看着他身上破碎的衣衫和焦黑的皮肤，眼眶瞬间就红了，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没事吧？痛不痛？”
看着少女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叶真心中一暖，刚才经历生死考验的凝重感瞬间消散无踪。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故意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你看，好得很。不但没事，还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现在感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夜灵溪被他逗得又气又笑，轻轻捶了他一下，却又立刻收回手，生怕弄疼了他。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话，尽在不言中。
不远处，一道青色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殿宇的阴影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李青璇的表情很复杂。
她从一开始，就躲在暗处观察着一切。
当叶真踏入雷海，她和夜灵溪一样，觉得这小子疯了，是在自寻死路。
当叶真盘膝而坐，引雷入体，她更是觉得此人狂妄自大，必死无疑。
可最后的结果，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叶真不仅没死，反而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通过了爷爷的考验。
甚至……让爷爷说出了“没有失望”这样的话。
李青璇很清楚，自家爷爷的眼光有多高，这句评价的分量，比任何赏赐都重。
再看到妹妹与叶真之间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关切与欣喜，她心中那点对叶真的偏见，不知不觉间，已经土崩瓦解。
或许……爷爷说得对。
这个男人，真的是一个“变数”。
一个，或许能给夜家，给灵溪带来不同未来的变数。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许，不再那般冰冷锐利。
这时，夜狂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丫头，让他过来。”
夜灵溪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退到一旁。
叶真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走到夜狂澜面前，躬身行礼：“前辈。”
“不必多礼。”夜狂澜摆了摆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通过了第一个考验，证明了你有资格，去接触雷云峰真正的核心传承。”
真正的核心传承！
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