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辉勒住马缰,鞍鞯上的铜环叮当作响。他今日穿的是蟒纹曳撒,比寻常校尉的飞鱼服更显威严,望着眼前那座挂着"礼部右侍郎"匾额的宅院,冷声道:"开门!锦衣卫办案!"
门内的门房还想盘问,缇骑早已抬脚踹开了朱漆大门,门轴"嘎吱"一声断成两截。正厅里,钱谦益的门生、现任礼部右侍郎李建泰正和几个幕僚围着炭盆搓麻将,桌上还堆着些银子。见缇骑闯进来,李建泰手里的象牙牌"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比炭盆里的灰烬还白。
"李大人,别来无恙?"张明辉踱到桌边,拿起一张牌,正是张"白板","前几日从北京来的信使,可是在您府里歇的脚?"
李建泰猛地拍桌而起,色厉内荏道:"张明辉!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乃朝廷命官,岂会与北虏私通?"他梗着脖子喊,"有证据便拿出来,否则我必上奏弹劾你!"
张明辉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抬手一招:"给我搜。"
话音刚落,一旁始终垂首侍立、端着茶盘的侍女突然屈膝跪地,从胸口掏出一块刻着"锦衣暗探"的铜牌,双手奉上:"属下暗探林月,隶属北镇抚司三组,参见指挥大人。"
李建泰惊得后退半步,指着侍女的手都在发抖,声音尖利:"你...你这个贱婢!我待你不薄,竟藏在这里算计我!"
林月缓缓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眼神里的恭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待我不薄?"她嗤笑一声,声音清亮得让满室人都听得真切,"李大人怕是忘了,前晚是谁借着喝醉酒,拉着我去内室'暖床'?您都这把年纪了,家里儿孙满堂,还好意思干这种事儿,不觉得害臊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李建泰脸上。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嘴里"你你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这个贱婢!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林月挑眉,从茶盘下抽出一方丝帕,扔在桌上,"您昨晚落在我被窝的帕子,可是您的贴身之物?上面还有我的落红,要不要让各位幕僚瞧瞧,认不认得主子的私物?"
幕僚们害臊得纷纷别过脸,不敢直视。李建泰看着那方染着一片血迹的丝帕,气得浑身发抖,抬脚就要去踹林月,却被旁边的缇骑一把按住。
张明辉接过铜牌验看,颔首道:"原来是林暗探,辛苦你了。既如此,便省事多了。"他扬手示意,"去,把李大人藏着的账册取来。"
林月应声起身,领着两名缇骑直奔书房。片刻后,她捧着一个上了锁的木匣回来,打开匣盖,里面是一本厚厚的账册。张明辉接过账册,指尖在封面上摩挲片刻,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二月初七,收北虏银三千两,约献通济门布防图",字迹与李建泰平日奏折上的笔迹分毫不差。
"李大人,"张明辉将账册拍在桌上,声响震得麻将牌跳了跳,"这最后一页的记录,你还有何话讲?"
李建泰看着那行字,又看看林月那副了然的神情,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不到半日,锦衣卫抄了七处宅院,除了李建泰,还有户部主事吴惟华、兵部员外郎王则尧等六人,全是当年率先投降大顺、如今又想投满清的"三姓家奴"。
傍晚时分,张明辉带着账册和人证赶往帅府。正厅内,李明正对着地图沉思,见他进来便抬眼:"都查清了?"
"回都督,"张明辉将账册呈上,"李建泰等人罪证确凿,且审讯时,李建泰多次提及'恩师之意',他是钱谦益的门生,此事恐与钱谦益脱不了干系。"
李明翻看账册的手指顿住,沉默片刻后道:"钱谦益是江南文林领袖,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指尖轻叩桌面,"眼下江南刚定,若贸然动他,恐引发文人骚动,人心不稳。"
张明辉点头会意:"都督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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